虽然六王府里,蓝知微并无什么家卷,但在他看来,丝毫不显得冷清。
“六王叔,十四姐还没回来吗?”君君问。
称呼一对兄妹为“叔”与“姐”,也只有君君叫得出来了。
蓝知微说,
“不知道她几时回来。不过,想来在外头也挺开心的吧。对她来说,这天运城,就是一座樊笼。离得越远越好啊。”
君君眼中泛过旧日的光,
“十四姐走的时候,说什么天运城里没有能让他开心的东西……说完就走了。那个时候,我也没问是什么意思,‘他’说的是谁。不过,我也长到十四姐当初的那个年纪了,逐渐能够理解。”
蓝知微问,
“你觉得是谁呢?”
“师叔呗,还能有谁。”君君坐在火炉子面前,伸出双手。
纤细笔直的手指,在火光下,映出红灯笼般的光泽来。越长大来,她的眼睛越发呈现出一种赤霞之色,尤其是在倒映火光的时候,让人望见她的眼睛,如同望见了夕阳余晖。
她说完这句话后,就陷入沉默,只是看着火炉子里的炭火。
蓝知微问:
“你想你师叔了?”
君君清澹地说,
“我都快忘了他了。”
常言在旁边碎嘴,
“别当我不知道,你老是站在师叔睡过的房间前发呆。”
“没礼貌!师姐不叫师姐,叫什么‘你’?”
常言说,
“走在外头,别人都当你是我妹妹呢。”
“那是你年经轻轻就冒一大堆胡子出来,别当自己有了胡子,就真的长大了啊。”
“去!”
家宴开始了。
服侍着贵族阶级们的一干下人们,端菜上羹,忙前忙后。
六王府的灯都点了起来,一盏盏亮起,在皑皑白雪之中,造就了温暖迷蒙的景象。
肉香味儿弥漫在夜里。又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这份美好,在无人注视之地,悄悄裂开了一道口子。
铁骑轰隆之声,在城外的一座座大营之中炸开。
随后,兵马齐聚,踏过冻土,向着灯火如海的天运城疾驰而去。
……
家宴过后,已经有些晚了。
蓝知微让常言和君君今晚留下,就在他府上休息。常言并无所谓,觉得在梅园子睡跟在六王府睡都一样。也许,六王府还要暖和些,毕竟住的人多。
但君君执意要回梅园子。
蓝知微也没使长辈架子,就依了君君。
回去的路上,因为天黑,并且地上有些许积雪,所以马车走得慢些。
马车里,常言不解地看着君君,
“六王叔看上去很想让我们留下……他也许还有些话想说呢。你怎么……”
君君旁边的帘子揭开了一般,不断有冷风灌进来。不过,两人修行五年,无畏这点风。
风吹得君君耳鬓的发丝有些许缭乱,
“要是师叔回来了,见我们不在家,他多难过啊。”
“首先,师叔很厉害,肯定会知道我们在哪,然后来找我们,其次,就算我们不在家,师叔也不会难过。”
“你又不是师叔,你怎么知道师叔不会难过?”
“那你又怎么知道他会难过?”
君君说,
“师叔……”
常言又问,
“之前在六王府,你为什么说都快忘了师叔?”
“因为……真的快忘了。师弟,你难道没发觉吗?师叔的样子,越来越模湖了。我逐渐变得只记得师叔存在过,但快记不得他到底长什么样了。”
常言顿了顿,闭上眼,认真回忆了一下。然后感觉有股惊悚之意在后背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