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铸投商贸1号办公楼,董事长助理的独立办公室。
这间将近四十平米的房间里,一只青釉博山炉正在缓缓往外冒着青烟,如果有稍稍懂行的人在场,看着炉顶那在微风中依然凝直如绳的烟柱,以及房间里那股浓厚而不躁烈的药香味,就知道炉里燃烧的是采用非遗酵母制香工艺炮制而成的“岁柏香”——事实上,这炉并不算便宜的香是选品部前几日送过来的众筹样品,出于某人的指示,今年以来,铸投商贸正在悄悄推广各种与中医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产品,而这种功效直达肺部的药薰产品,属于重点项目之一。
一身改良款汉服便装的万清漪正静静地坐在茶台旁,怔怔地盯着前方发着呆。
素来对香道感兴趣的她,眼神盯着的地方,却并非博山炉上方那令人惊叹的烟柱,而是茶台的对面一侧,那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薄胎茶碗。
这只产自春风祥玉的红玉藻纹茶碗,并没有像工夫茶盖碗一样充当着留底不留汤的“公器”角色,六成满茶汤里悬浮着十几片翠绿叶子的它,宛如电视剧里的一样,变成了只供一人饮的茶具——从茶碗里残存的茶汤量来看,刚才分明是有人喝过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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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陆菲菲推门而入时,见到眼前的场景,忍不住皱了皱眉:“喂,万助理,大晚上的你把我叫过来究竟有什么事?”
说完,很有些不爽地看了看万清漪身上的改良款汉服——这个女人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个多月前听信了那个宫先生的建议,竟然打算把铸投商贸的员工服从原来的西式工作装改成改良款汉服,还美其名曰“提升文化自信”。
偏偏自家母上大人和严伯伯对这种很有些扯淡的事情一点异议都没有,就这么给豫省的某个服装设计学院下了足足近二十万套的超级订单(春夏冬三款,每款两件),然后就以身作则地把人家刚定款的样品穿到了身上,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公司里。
实话实说,陆菲菲倒是不讨厌这一身甚至比众筹网上的那款便装汉服还漂亮的衣服,甚至还很有些喜欢——她只是非常不喜欢万清漪这种独断专行的作风而已。
要知道,诸如配送员等基层的工作人员可不是人人都坐办公室,换上了这一身便装汉服后,行动不可避免地有些受阻不说,其工作性质也决定了衣服也更容易受损坏——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的,这身衣服可并不算便宜,届时,你是打算让人家自己掏钱买一件新的?
而刚刚被惊醒的万清漪并没有察觉陆菲菲对自己身上这件便装汉服的不满,见到她走了进来,只是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然后起身朝着茶台的主座上走去。
“坐!”
万清漪以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示意陆菲菲落座,然后不动声色地把那只红玉藻纹茶碗挪到了一边;却并不把里面的茶水倒掉,而是重新取了一只紫砂壶过来,不紧不慢地往里面投着干茶。
看着万清漪手里那把用小篆刻着“观漪”二字的秦权壶,陆菲菲很有些不服气地哼了哼——你以为就只有你有那只猪头送的壶?过不了多久,我也有!而且我那只西施壶还是跟猪头两个人一起做出来的,可比你这只强多了!
正当陆菲菲琢磨着到时要在西施壶上刻什么字,然后用怎么样的方式在这个女人面前显摆,才能让她嫉妒到吐血时,万清漪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跟杨铸走到哪一步了?”
这句平淡的仿佛毫无感情的言语,宛如在陆菲菲耳边炸了一声惊雷,让她一下子有些惊慌失措起来。
她、她看出来了?
她、她怎么知道的?
是那只猪头告诉她的?
不对,以那只猪头的性子,在没有亲口承诺接纳自己之前,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而且,她如何知道的并不是重点,重点是……青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