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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去皮,取核,仅留果肉备用——荔枝皮另有妙用,记得不要轻易丢弃。”
慵懒而熟练地将一颗颗的荔枝剥开,然后用精致的雕花檀木筷子一捅,完整的果核便被取了出来。
“虽然唐朝的时候,西域的葡萄酒天然发酵法就已经传入华夏,但直到北宋,才有苏轼给荔枝酒取名——紫罗衣酒。”
“杨贵妃喝的是不是紫罗衣酒,已不可考证;但华夏重意不重形,既然想与古人共谋一醉,只要诚意到了即可,过于浮于表面,反而落了下乘。”
纤纤玉手把宛如果冻般的晶莹果肉轻轻平铺在一个描红薄瓷大碗中,俏皮地将它们堆成太极鱼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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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归说,但华夏同样重视韵味,要想酿造一坛能品出历史厚重感的佳酿,除了要选用能追溯风味的原料外,采用更古老的酒曲法来酿造,也是不可或缺的步骤。”
那双纤纤玉手,用一种不紧不慢,充满某种奇妙韵味的节奏把荔枝肉轻轻撕碎,盛放在一个铺着纱布的木盆里;然后从一边的黑坛子里取出两颗圆滚滚的酒曲,用石臼轻轻捣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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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直到清中期以前,华夏古代的酒普遍度数不高的,相比于白酒,古人更加崇尚口感更柔和、风味更独特的黄酒和果酒——正是因为如此,华夏古代对于果酒酿造工艺的研究,已经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程度。”
轻轻把研磨成细分的酒曲均匀地撒在纱布上,林可染的脸上涌起一种名为虔诚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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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酿造荔枝酒只需要用到汁液,而其中不能有果肉,因此如何完美地榨取荔枝汁水便成了酿造过程中最重要的程序之一;”
“荔枝为木属,金克木,因此在酿造过程中,最好不要用金属接触到荔枝果肉,否则其味必戾,风味消失过半;”
“同样的,木能克土,因此对比于木竹之器来说,用石器来榨取荔枝汁,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古语有云【守拙而器】,对比于无法随时调节力度的机器,用人手轻轻碾压才是最完美的取汁方案——荔枝果肉是个娇柔的事物,碾压过之则燥,轻之则损;要想呈现出最好的风味,力度一定要把控好。”
林可染拿着黑色的石擂,从逆时针方向,用一种轻柔而玄妙的手法逐步碾压纱布中的荔枝果肉,不多时,下方就多了半盆略带乳白的汁液——诡异的是,这盆汁液虽然呈现乳白色,但一点也不浑浊,跟大家司空见惯的浑浊初榨果汁仿佛截然是两个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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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榨出来的荔枝汁倒进在高温消过毒的石臼里,密封好,放在阴凉处静置一个小时,让无意间掺杂其中的细碎果肉沉淀,使汁液进一步分离——如果渣残留太多,最终酿出来的荔枝酒就会呈现出或轻或重的酸味,破坏其风味,因此这个步骤必不可少。”
轻轻将一张脆嫩的荷叶覆于石臼上,林可染返身取出宣纸和竹刀,用一种极为惬意和优雅的姿态,剪裁出一个菱形的纸片,并且还用细笔沾了些金墨,在上面勾勒了一圈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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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置一个小时后,用竹勺把上面的那一层汁液舀到高温消过毒的坛子里。”
林可染左手衬着略显宽大的右袖,用一种放松到了极致,也优雅到了极致的姿势,用着那把小小的细竹根水勺,一勺勺地把颜色变淡了些许的荔枝汁舀进坛子里——明明是一件极为琐碎且无趣的工作,她却一副乐在其中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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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崇尚重酿法,就是用酿好的酒来代替水进行发酵,因此往往会在已经有了酒曲的荔枝汁中加入适量的酒水来加速发酵,并形成独特的复合风味——为了进一步还原杨贵妃时期的荔枝酒,我们选用了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