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沿着窗棂洒进来的那缕阳光。
“真到了那一天,连温暖都是奢望吗?”
沉默半晌,他神色复杂。
只有死过一次,才能明白一些事。
明白活着的渴望,死亡的大恐怖,生命所承之重。
生平第一次,郑南镶开始审视自己内心的大愿。
野蛮?
当真如此?
还是说,我看到的,只是我想看到的?
良久,他脸色恢复平静。
“我等着你向我证明。”
然后,他转头,静静地看着晶石镜面倒映出来的那张脸。
镜中倒映出来的面容早已不是之前的儒雅与清癯。
黑色细纹仿佛根蔓一般从脖颈往上攀爬,覆住了左脸,以至于那半张脸狰狞可怖。这是毒染血脉造成的后遗症。
右边还算正常,就是脸颊多了不少坑洼。
这是醋酸所造成的结果。
声音也再不复从前。
沙哑低沉,仿佛两块锈迹斑斑的铁片在撕磨。
就算何北言复生,恐怕也认不出他原本的身份。
看着这张陌生又恐怖的脸,郑南镶脸色没有半分变化。
不过,当他视线转到被衣服遮掩着的胸腹部时,他身躯陡然一颤,手臂、脖颈,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一般往外冒,以至于他面容扭曲,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这衣服下面,掩着一道丑陋恐怖的伤疤,甚至那疤痕上的血枷还没脱落!
从胸口笔直划到小腹。
曾经,有一双手将这里扒开,捏着自己的五脏六腑,用酒花与醋清洗。
那是什么痛楚?又是什么感觉?
能将人生生痛死,又生生痛活的恐怖。
即使处于昏迷状态,仍旧能清晰感觉到手指触碰五脏六腑,仍旧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直达灵魂,仿佛要将灵魂一点点裂开,又浸入油锅的恐怖至痛!
那便是真正的……生不如死!所谓十八层地狱,也就这样了。
都……
过去了……
我还活着!
这便够了,不是么?
郑南镶将视线从镜面上移开,缓步走到门前,看着屋外的阳光,看着门口守着的,面色不善的炎凰军士,看着跨入院门的两道影子。
那少年的身影是如此深刻,仅是出现,天地就仿佛黯了下来,当他朝这边行来之际,就仿佛挟着黑暗之潮缓缓压来。
终于……来了!
看着他,郑南镶忍不住想。
小子,准备怎么处置我?
坦白说,苏影还是觉得很惊讶的。
本来按他的估计,就算郑南镶能侥幸活下来,没个一年半载的,休想下床自由活动。毕竟,自己那所谓的救人手段……咳咳……直接拿蒸馏出来的类酒精和醋酸对着肝肾清洗……这事儿估摸着也只有在这神州能做了。
换在地球,一瓶酒精浇下去就可以直接送去太平间了。
但是,他真没想到源气对于治疗伤口居然这么有效,区区十多天居然连伤口都结枷了?
离了个大谱!
远远看着没什么,当走近一看,落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步伐下意识微顿,震惊地看着郑南镶的那张脸。
如果不是少城主亲口所说,她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恐怖的家伙就是过去那位儒雅的郑主事?
苏影本以为自已再见到这老东西时,会难以压抑心头怒火,没想到,在看到那张脸时,心底居然没来由地一软。
这让苏影脸庞忍不住扭曲了一下。
这该死的软弱,这该死的圣母心!
还能怎么办?不管是过去无能的苏影,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