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来见盛怀宣,本就是想了解铜陵铜矿严重减产的原因,这里面肯定涉及到贪官污吏又或矿监税使,一般商户哪敢得罪这些人。
所以,来之前,他曾在吴养生吹嘘了一番,说什么自己关系通天,任何地方官员又或者太监都能搞定。
他这一暗示,吴养生顿时就明白了。
这盛怀宣扭扭捏捏,不肯开口肯定是有所顾忌。
吴养生连忙帮泰昌吹嘘道:“盛大掌柜,你在顾忌什么呢,你难道没听说过朱公子的能耐,很多人,你可能怕,朱公子会怕吗?”
盛怀宣闻言,不由恍然。
对啊,这位朱公子可是临淮侯世子都敢揍的主,能怕什么矿监税使吗?
或许,跟着朱公子还真能重操旧业,赚点小钱。
想到这里,他鼓起勇气咬牙道:“朱公子,这里面的门道小老儿可以跟您说道说道,您若是还觉得事情可为,那自然最好,小老儿也想重操旧业,跟在您后面喝口汤,您若是觉得事情不可为,小老儿跟您说的,您可千万不敢传出去啊。”
嘿嘿,果然如此。
泰昌立马摆出副二世祖的模样,牛逼哄哄的道:“你放心,朝堂之上我还是有些关系的,地方上的事对我来说就不是事,只要你真有能耐,能帮我赚到钱,别说是喝汤了,吃山珍海味都没问题。”
呃,这家伙是吹牛的吗?
肯定不是!
没见户部侍郎在人家跟前都跟个跟班一样吗?
盛怀宣偷偷撇了眼毕懋良,随即咬牙道:“那小老儿就说了,其实,采矿根本就赚不了什么钱,采矿石万斤,能有一两薄利就算是不错了,要想真正赚钱,还得连同炼铜一起包了。不过,这炼铜并没有那么简单,不懂的人包了估计还得亏钱,我们盛家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他这是在显摆自己的能耐,强调自己的重要性呢,还没说到点子上。
泰昌只能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盛怀宣歇了口气又继续道:“炼铜分水炼之法和火炼之法,水炼之法需得特殊的苦水,火炼之法则特别耗煤,而不管是水炼之法还是火炼之法,炼出来之后都必须以铅坠之法提纯。其实,炼铜之难不光在于炼制方法繁杂,还在于其出产量相当低,万斤矿石能炼出百斤精铜就算是不错了,而以朝廷给出的收购价,炼制万斤矿石总共也就能得银二十余两,再刨去税赋、人工、材料和其他损耗,毛利能有十两就算是了不得了。”
好吧,这家伙着实是行家,问题,你老说这些干什么?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啊!
泰昌忍不住提醒道:“你还是说说为什么包铜矿赚不到钱吧。”
盛怀宣闻言,不由摇头叹息道:“唉,现在包铜矿不是赚不到钱,而是得往里面赔钱,因为光是交税都交不起,以往炼制万斤铜矿税赋是一两左右,现在是十两,而且,那些矿监老爷还想着法子敲诈勒索,什么挖矿的铁锹,炼矿的苦水和煤等等,你都得从他们那里进购,不然,就封矿打人!炼制万斤铜矿交税十两本就连毛利都赔光了,再被敲诈勒索一番,那还不得亏死啊!所以,小老儿做了几年赔本买卖之后,便谎称没钱了,干不下去了,要不然,我盛家两百余年的积蓄非被那些矿监吸干不可。“
果然是那些矿监干的好事!
泰昌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那铜陵这一块原来每年能产多少铜,现在每年又能产多少铜?”
盛怀宣不假思索道:“铜陵一带自古产铜,到宋朝的时候,铜陵一年出产的铜就超过百万斤了,本朝炼铜最为兴盛之时,光是我们盛家一年就能炼铜上百万斤,整个铜陵加起来足有两百余万斤。唉,现在,税赋这么重,谁还敢包铜矿炼铜?”
以前的产量这么高!
泰昌闻言,不由吃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