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当初为何要把慎儿远嫁到代地那么远?
多好的一姑娘,如果她在,哀家和陛下的关系会比现在好很多。”
陈平的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团子走远了,要不然她夹在这母子俩中间,该是多么地为难?
但陈平在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他像方才刘盈那样地为吕雉煮茶斟茶,等吕雉接过茶盏后他才说道,
“各人都自有自己的命途。
皇家不是一般的人家,团子够不上陛下的福量,还是自我清醒地只取符合自己能力的东西方是长久之道。
太后一片慈母之心,全是为了陛下好,陛下是知道的。只是陛下为朝事奔忙,在孝道上有些个力不从心的地方,还得太后娘娘多担待。”
吕雉叹气道,“唉。现在这些个少年人都怎么了?一个个像是逃了缰的牛一样,从来都不听老人的劝告。
哀家也着实不易呢。”
吕雉拍拍手,就有人架着一个长发覆面,瘦得脱了相的女子过来。有宫人把她的头发理到背后,陈平只见着一张憔悴得枯槁的脸,那脸上的眼神早已焕散。
陈平瞅了好半晌,都没认出那人是谁,只是疑惑地看向吕雉。
吕雉带着几分神伤地笑道,“不认识了吗?先帝在时你经常见到她呢。”
陈平依旧不解。
吕雉笑道,“戚姬,赵王的娘。
就赵王遇害的那天清晨,这贱人还是那唱着‘儿为王来母为奴呢’。都成了阶下囚了还不安生。
自从赵王的死讯传到她耳朵里后,她这才消停下来。还给我闹绝食,一心想要求死,然后就成了这副模样。”
吕雉的话把陈平吓得颤栗到灵魂深处,人都说即使是杀头之罪都不过是“杀人不过头点地”罢了,而现在的戚夫人,却是一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模样。
刘邦在世时对贯高的酷刑也不过只是皮肉上的;而吕雉反其道而行之,把诛心做到了极至,把个当年娇娇娆娆的戚夫人磨成了如此的模样,当真是个中高手。
吕雉笑道,“陈孺子觉得咋样?”
陈平心中震怖,脸上有些许泛白,强作镇定道,
“臣看戚姬四肢健全,和坊市间传言的不一样。
太后娘娘仁慈。”
其实陈平想说的是残忍莫过于此,可慑于吕雉之威只得违心。
吕雉笑道,“哀家听御医说过,冒冒然截了人的四肢,会血流如注,然后死得很快的。
那些个人彘的传言,是哀家让传播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