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州,白麓镇。
一座依山而建的连片庭院里,学子朗朗读书声被一阵急促脚步声打乱,端坐在讲台矮桌前的儒雅青衫中年男子眉头微微蹙起。
“秦夫子”
一个仆从一脸喜色跑进讲堂,张口就要喊什么,看到夫子表情身子一顿,知道夫子最不喜上课被打扰,嘴巴蠕动两下没敢出声。
中年男子起身,示意学子们继续读书,这才缓步走出来。
“何事慌张?”他肃容问道。
仆从躬身补了个礼,调整两下呼吸才开口:“夫子,小公子到了,他...”
在后院几字还没说出口,仆从只觉面前身影一闪,中年男人已经大步流星朝书院外走去,丝毫不似之前般镇定。
仆从抿唇一笑,跟了上去。
“爹!”
看到急匆匆赶来的爹爹,风尘仆仆的秦十三露出笑容迎上去。
秦夫子拉着儿子好一番打量,确认无碍后松口气,“十三,你这样怒莽行事叫公主殿下怎能不担心?”
“爹爹放心”
秦十三拉着父亲坐下,“儿给母亲留了信,母亲定会理解儿思念父亲之心。”
这话说得隐晦,秦夫子却听懂了。
这趟风险颇大,公主殿下正愁找不到合适人选跑这一趟,不知怎的儿子得知内情,留下一封信孤身一人跑来饶州。
秦夫子叹口气,“摄政王那边怕是会起疑。”
“起疑又如何?”
秦十三顿时脸色沉沉,“摄政王害得父亲与母亲分居两地,难不成还能逼儿子断了父子之情?父亲放心,此理去哪里都说得通。”
说着,秦十三目光停顿在父亲有些斑白的发鬓,心中一窒。
爹爹离开元都时,他才十岁,记忆中的爹爹是何等风华,一别多年,爹爹居然也白了发。
“爹爹你”
秦十三觉得胸中闷闷,“学院的事很操劳吗?”
秦夫子笑笑。
“学院那么多学子,自然是要多操些心的。”
“是”
提到学院,秦十三觉得心里轻松许多,“爹爹,我在元都经常听人提起白麓学院,大家都说只有爹爹您才能在短短数年将一个破旧书院扬名至此,他们还说...”
一旁老仆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小公子,觉得有些恍惚。
那年抱着爹爹不让爹爹离开爱哭鼻子的小公子,如今也生得这般的俊秀这般温文尔雅,和驸马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
不不,老仆又摇摇头
小公子比驸马还要好,毕竟是皇家血脉,有着无与伦比尊贵的血统。
“娘一直都很想念你”
秦十三还在继续,语气幽幽,“若不是担心摄政王起疑,我也不会用这离家出走的方式,定让娘给您写一封信带来。”
秦夫子叹口气,并不打算继续口头讨伐摄政王,及时转了话头。
“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
说着,秦十三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四方盒子递给秦夫子,“有了此物,定能助爹爹办妥事情。”
...
...
一座挂满喜气洋洋红绸的古朴老宅,此刻宾客满堂。
新娘拜完堂已被带入洞房,新郎行完礼急急赶出来时,替他敬酒的斐公子已经盛情难却喝了不少,脚步微浮。
“大哥,你去歇息吧,剩下的我来”斐四公子喊来一个婢女,“带大哥回屋。”
美貌婢女恭敬应是,上前就要搀扶。
斐公子摆手,刚要说不必,一个小身影立刻挤到婢女身前,奶生生道:
“我爹爹可以自己走,不需要你搀扶!”
美貌婢女一愣,随即低下头,后退恭敬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