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二十九,白麓镇下了一场据说有史以来最大的雪。
因为担心雪路难行,白拂提前一天让小四儿去德天阁传话,让二丫他们早点关了门回来过年。
不想二丫他们却不听,非将提前接到的订单都送出去了,一群人赶在天黑前回到小溪村。
小四儿一家都在白拂家帮忙,便提出一起过个热闹年,白拂欣然应了。
语文几人签了卖身契,白拂让他们回家和家人团聚,但他们坚持这是第一年,想和他一起过年,白拂无奈,但知道他们是好意,便收拾出隔壁新院子给他们住下。
一群人说说笑笑嗑瓜子包饺子,好不热闹。
吃完团圆饭,白拂将两瓶墨水和两块定制砚台送去罗锦小亮屋子,“这个鲤鱼图案的是罗大哥的,这个叮当猫图案是小亮的,这样就不怕搞混啦!”
小亮和罗锦也回了礼,却让她不要打开,回去再看。
正好白拂要去给小思和斐公子送年礼,便将礼物放回屋子,提着礼物和饺子出了门。
刚才她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想必小思已经从郭家村她祖母临时住的宅子里吃完团圆饭回来了。
很快门被打开,阿礼一脸愁色站在门前,见是白拂露出一丝喜色。
“十娘你来了!”
白拂眸中闪过一丝狐疑,却没有多想,礼貌点点头,一只脚刚踏进去,便听到小思的哭声从里屋传来,微微诧异看向阿礼。
阿礼沉了沉眼帘,侧身看里屋,语气担忧道:
“十娘,你去劝劝丹娘吧。”
白拂云里雾里,抬眼看到斐公子背对着她站在小思屋子门口,院子里昏暗灯光照在他背影,整个人仿佛蒙上一层淬了冰的寒气。
他面前,是小思屋子大门紧闭和让人无措的孩童哭声。
白拂停下脚,向阿礼打听出了什么事。
阿礼知道小思和白拂亲,便如实道来。
“今儿个小小姐去给老夫人请安...”
听完阿礼有些语气愤愤的讲述,白拂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件事看来也有她的错。
那日小思问她要不要坦白她是女孩子的事,白拂以为她说的是对小亮坦白,便鼓励她说出来。
却不想,她会错了意,小思说的是要不要对她祖母坦白!
这这这...
白拂顿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她哪里会想到小思家人不知道小思是女儿身!
她第一次见小思时小思便是女儿身,后来再见面后小思告诉她是因为要去学院读书才女扮男装...
就...匪夷所思。
这些古人是怎么想到要对家人隐瞒性别的?
也难怪人家祖母听完坦白直接晕倒了。
换她知道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突然变了性,怕是也得晕。
但是阿礼也说了,这事他们也被蒙在鼓里多年,直到小思母亲去世才发现....
这,也挺扯的。
白拂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那边如冰雕般的公子,不自觉眸中闪过一种叫“果然男人都不靠谱”的错愕。
当爹的有多不上心,才会不知道自己孩子到底是男是女啊?
恕她无法想象。
想不到风光齐月才高八斗的斐公子,居然是个渣爹...啊,呸呸,不能妄议恩人。
古人父女之间讲究貌似也挺多,还是不评价了吧。
白拂捋了捋思绪,掩下眸子里的天雷滚滚,朝小思屋子走去,却没有直接进屋子,而是示意斐公子进了书房。
上次好心说错话,这次不能再稀里糊涂瞎说话了。
斐公子进了书房,他眸色深深,清润如玉的面庞一如往日,但此刻整个人透着浓浓的自责情绪和无力感,真实又复杂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