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诛之不罢休。一旦出了邾城,露出颓势,必然遭至羯赵疯狂撕咬,麾下这一万六千残军究竟能有几人渡过江去,司马白没有丝毫把握。
况且黄石滩仍有十万难民滞留,退避武昌势必要与民争渡,船运了兵就无法运民。
保兵亦或保民,换做任何人做统帅,似乎都不是一个困难的选择。
偏偏对于司马白,让他舍弃十万难民抛给羯赵,横在心头的那道坎,比天堑还宽,决策之难,难于上青天!
战事发展成这样,就是司马白自己也着实没有预料到,他已经两度致函庾亮,让其拨战船帮助运渡难民,可是武昌始终没有回音。
司马白倒也不怨庾亮置之不理,其实庾亮的难处,是显而易见的。
蜀军趁人之危大军压境,随时可以挥师下江东,一旦兵发白帝,必然势如破竹长驱直入。而西军主力败的仓促,大批舟舰都丢在了襄阳和江陵,南兵水师不论体量还是战力又差强人意,控守江防都处处捉襟见肘,没有征收司马白现有的船只都已算仁至义尽了。
军议。
“羯赵游骑已探至邾城十里外了,却没有再进前挑衅,不过看起来,攻城就在这两日了。”
裴山顺手拨了拨碳炉,火苗顺着铁钩便朝上窜了一窜,“肚儿那边却仍需五日才能将难民都运过江去。”
“知道了。”
司马白只是淡淡应了一句,煞白左眸渗出骇人的寒光。
刚入秋,天还有些热,但屋里却放了火炉,而司马白的犀甲里更是套上了夹裘。
不错,寒疾又发作了,就在石城大战羯人精锐的时候。
起先只是小腹渗出凉气,待等打到夜里,凉气已经扩散到了四肢。司马白原意是要凭夜战一举吃掉羯人,却被逼的只能适时收兵,他不敢去赌下一刻会否一个跟头栽下马来。
至于现在,凉气已经彻底变成了寒气,侵蚀着四肢百骸,连骨头缝都不放过,毒性严重,堪比棘城养病之时。
贾玄硕果然没有说错,矩相寒毒是无解的,而西山之巅被石永嘉燚毒中和的效果,似乎已经耗尽了。
司马白大概也猜测出了复发原因,他纵然大悟三皇内文,能够凭借对三皇内文的理解善用正用矩相,可自从掌握矩相望气之力以来,他对矩相的使用实在是太频繁了。
打仗的时候自然要用,察人心思时也要用,以至于养成了习惯,谁人说话,他都想瞟上两眼,看看是真是假,那种窥伺人心的瘾头,让他欲罢不能!
他甚至有点理解石虎和石邃对于燚瘾的依赖了。
可是让他去哪找石永嘉缓毒呢?他又怎能去找石永嘉求救!
裴山见司马白只盯着舆图不说话,便开门见山问道“是退,是守,大伙儿都想听殿下一个准信。”
这话也就裴山能问,他非是逼迫司马白,而是要稳定军心。
要守,那就断了退的念想,要退,那就别浪费精力去布置守城。都这个时候了,没必要再顾忌方略正确与否,只需要尽快明示而已。
司马白扫了一眼室内诸将,城内不到两万兵马,能说上话的都在这了。
荀羡、周饴之、庾翼、桓温、桓宣等人都眼巴巴的望过来,倒是贾玄硕闭目养神,不为所动。
“大都督怎么看,是退,是守?”司马白先冲庾翼问道。
庾翼却是苦笑一声,他二哥人头至今挂在城头,他怎么看重要么?
庾亮亦曾密信来邾城,告知了司马白矫诏之事,明言邾城已经没有守下去的必要了,嘱托庾翼取代兵权,速将大军带回武昌。
可是庾翼思索再三,并没有揭发司马白,给大哥的回函也只两个字,不敢。至于是不敢夺兵权,还是不敢回武昌,他没有说明,或许二者兼有。
司马白见庾翼不表态,摊了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