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别过,咱们后面再聚。”
段荣大大方方的将那金簪收进袖口,拱手行礼后,便自顾自的去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刘益守这才长舒一口气。
今日一番试探才发现,六镇内部哪怕是怀朔镇里,大家也并非是一条心跟着高欢,连根针都插不进去的。
段荣先是一番试探,开玩笑似的,说想跟自己亲近,至于娶他一岁女儿什么的,纯属无稽之谈,要是执着于这个,那可真就输了。
而自己没有拒绝,临别时送金簪,也是意味深长,而段荣亦是没有拒绝好意。
今晚发生了什么没?
其实什么也没发生,这事情说出去谁信?
但往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大家在江湖上行走,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谁是自己的朋友,谁是自己的敌人!
确定了敌我,那其他的事情就好办了。
至于临别时的那些场面话,难道刘益守不跟段荣提,段荣就不会把最近一段时间洛阳发生了什么事情跟高欢讲么?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几句话就卖个乖,何乐不为,又不掉块肉。
只可惜把元玉仪的金簪送走了,其实也是想去去她身上的晦气,让她彻底跟过去告别。
回到百尺楼的签押房里,他摊开那张硕大无比的“洛阳坊市布局图”,看着上面一个又一个触目惊心的红圈,那里似乎有鲜血在慢慢的渗透出来,还散发着血腥气。
刘益守揉了揉眼睛,感觉一阵阵发自内心的疲倦。
其实很多事情在尔朱荣看来,或许他刘某人做得很不错,甚至是可以用“惊天动地”来形容。
然而实际上,这不过是在圈禁和杀人而已,哪怕这些人里面,很多并非无辜之人。
刘益守并未从这些事当中感受到一分一厘的自豪光荣。他只是不得不听命行事而已。
一个莫得感情的高级智能工具人。
他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不让洛阳失去秩序,不要牵连无辜的人进来,顺便,让尔朱荣可以快速的积蓄力量,以平定河北的叛乱,减少动乱持续的时间。
仅此而已。
可是离这个目标越近,他的心就会越发不安,越会感受到自身力量的渺小。
……
深夜,洛阳皇宫的明光殿内,依然是灯火通明。元子攸像是发了疯一样,坐在龙椅上,看着空空荡荡的大殿,忍不住长叹一声。
“朕还是个有名无实的皇帝呢。”
他转过头,对一个用刀划花了脸的神秘人说道。
尔朱荣派来监视他的两个莽汉,现在已经被迷晕了,或者说,这两人每天晚上吃过饭以后,就会呼呼大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等朝会那天,我们就会一举将他在洛阳城内的亲信,全部铲除。就在这明光殿内,当场斩杀那些乱臣贼子。
尔朱荣失去了这些人,就像是失去了门轴的铁门一样,任凭有千般力气,也无力施展,最后还是得向陛下妥协才行。
陛下只要得到尔朱荣想要除掉的人名单,就能通过排除这些人,然后根据与尔朱荣的接触次数,判断出谁是他隐藏在洛阳的亲信。”
“崔显,元雍不知道你的才华,所以才有今日家破人亡之祸,但朕不一样,朕会重用你的。”
元子攸站起身,他甚至已经看到半个月后的朝会,尔朱荣因为准备不足,而使得他的亲信在此地被屠戮一空的景象。
“所以,事情要办成,关键是要搞到尔朱荣那份名单。我们在洛阳城几乎没有成建制的军力,要做成此事,只能在明光殿动手,因为尔朱荣是绝对不敢在明光殿杀人的!”
脸被刀划得面目全非的崔显,自信说道。
他说得不错,洛阳的明光殿,只有皇帝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