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狱卒提出陪她一起下来时,她应该接受对方的好意。独自一个人走在这种地方,绝对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哪怕有个人能和她说说话也好。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因为猎巫人是不能表露出软弱的。猎巫人必须独自走下这些阶梯,独自穿过前方的走廊,独自拜访她亲手送进来的连环杀手。
于是她迈开脚步,走下阶梯。走廊幽深而昏暗,像个通往地狱深处的不归之路。每次来到这里时,她都会产生类似的错觉。而两侧牢房中传来的低语声、啜泣声、喊叫声和原因不明的笑声,令眼前的通道变得更加毛骨悚然。
永远不要离开走廊的中间区域,她心想,的确是个很好的建议。
通往独立囚室的这段路其实并不长,云雀没花上太多时间。她在
壁画家正在囚室的墙上作画。他的左手中拿着一支画笔,右手上则拿着颜料盘和另外两支画笔,嘴里还叼着一支。
尽管这个人的手上有十六条人命,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绘画天赋确实无与伦比。
这一次,他画的是一只鸟。有着浅黄色的背羽,以及白色的腹部,尾巴则是浅浅的棕色。
她意识到,那正是一只云雀。
壁画家肯定听到了她进门的声音,但却依然旁若无人地继续画着。等他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作品后,才停下手中的画笔,站在尚未变干的颜料前,神情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
接着他把视线转向站在囚室门口的云雀,“啊,云雀,欢迎来访。我亲爱的小鸟儿。”
“壁画家。”她冷冷地说。
“你已经有很多年没来看我了,”他依然面带微笑,毫不在意云雀的冷淡态度,“我希望你知道,我十分享受这场来之不易的重逢。”
“很遗憾,我并不享受它。你知道我是为何而来的。”
“你需要我的专业意见。但你总是直奔主题,很少愿意和我慢慢聊。这样做很令我伤心,因为你在破坏谈话的气氛,明白吗?我愿意和你说话,靠得就是那些气氛。”
她抽了抽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自从眼前这个人对她做了那件事之后,云雀就失去了正常微笑的能力。
有时她觉得这几乎可以算是件好事,因为揭秘人不需要笑容。但更多的时候,她只为自己感到悲伤。离开了笑容,她的生活中便只剩下了工作,所有美好的事物都与她擦身而过。
“我很抱歉,小鸟儿。看到你依然无法露出符合普通人期待的笑容,我就想起自己对你做了什么。但有些时候,失去某样东西并不一定是坏事,对不对?至少炼金师们修复了你的容貌。”
云雀感到怒火正在体内翻涌,但猎巫人的训练让她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你是来寻找答案的,不要被他激怒。“你想闲聊,那咱们就从闲聊开始吧。我带了份礼物给你。”
她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一份卷起来的羊皮纸,放在微微倾斜的滑送器托盘里。羊皮纸卷钻过木制通道,最终落在了囚室内的地板上。
壁画家上前几步,捡起了纸卷。他展开纸卷,随后露出某种复杂的表情。云雀下意识地解读着那些表情……一点惊讶,接着是轻蔑,然后是思索,最后是欣喜。
他产生兴趣了,云雀心想,不错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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