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高处看着有没有人过来,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
正月的傍晚哪会有人上坟?只要有人过来,多数是追杀他们之人。骆玉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小瓷坛,递于贺齐舟。瓷坛内装着的正是贺莲的骨灰。这样的瓷坛一共有三个,贺齐舟按贺莲的意思,准备分别埋在三个地方。
看了眼贺齐舟悲戚的面庞,骆玉心中一酸,识趣地往山坡上方走去。
磕完头的贺齐舟并未起身,开始用十指去刨开木桩前被冰冻得坚如磐石的泥土。
「义父,母亲陪您来了,孩儿不孝,现在还不能带您们回家,将来……」贺齐舟一时哽咽,不敢再允诺下去,只因实在没把握做成此事。若不能替杨征翻案,就算是偷偷摸摸地迁坟,对杨家而言,又有何意义呢?
越是往下,泥土冻得越是坚实,刨出的泥土里渐渐沾上了血迹,到最后,所有的泥土都变成了红色……差不多挖出一尺来深,贺齐舟用身上的衣服拭去十指的血迹,然后小心翼翼地捧起瓷坛,放于坑中,再将刨出的土覆上、压实。
「娘,孩儿自记事起,您总是不停地忙碌,从未见您轻松过一天;
您总是微笑着面对所有人,您也从未骂过、打过我,哪怕只有一次;
您说等我长大之后,要让我陪您去家乡,那时我一直以为您出生在河北,一心只想着替义父正名后再带您荣归故里;
孩儿知道您心中一直想着义父,所以,恢复义父的荣耀便成了孩儿一心想要完成之事,只是孩儿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早知如此,孩儿一定不会踏出将军村半步……
娘,义父就躺在这里,孩儿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去青城救何青山,想来多少总有点悔意吧,他走时一定也很想您……
娘,三叔走了,爷爷走了,孩儿也长大了,您不用再操劳了,就安心歇一歇吧,有你在,义父也不会寂寞了,娘——孩儿不孝……」
贺齐舟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跪伏于杨征墓前,不住地颤抖。高处的骆玉亦是泪如雨下,却不敢惊拢悲恸欲绝的贺齐舟。
斜阳西沉,冷月孤升,贺齐舟仍是一动不动地跪着,泪水在脸上结成了冰珠,眉间发梢上凝结的霜一如两鬓斑白。两个时辰之后,骆玉最终还是忍不住走下坡来,自马背上取了件披风,轻轻披在贺齐舟身上。
贺齐舟蓦地起身,由于额头冻在土上,起身时竟然带起了一大块带有血迹的泥土。
「走吧。」贺齐舟将披风还于骆玉,转身离开坟墓,默默地翻身上马,往北决然而去
……
齐国的年号已由「定北」正式改为「启泰」,启泰二年二月初三,贺齐舟带着骆玉站上了恒山之巅,俯瞰大山脚下的苍茫天地。只要翻过此山,就是周朝的国境了。
贺齐舟的行踪最终还是被发现了,姜宪与云门派掌门人葛天衡带着众多高手都围堵过来。
对此贺齐舟已有预料,也算定姜宪等人不敢贸然进入周境,故弃马徒步上山,疾行数个日夜,总算是摆脱了姜宪的追杀。
「师父,到了北周是不是就没什么危险了?」骆玉问道,虽然丢弃了不少杂物,但小姑娘背的行李仍是不少,至少比出发时要多出许多。
「你说呢?」贺齐舟双手负于背后,凝视着青城方向,那里有自己母亲的坟墓,是埋葬贺莲骨灰的第二站。
骆玉吐了吐舌头,道:「肯定也不太平!师父,这里冷死了,还是快点走吧。」
「嗯。」贺齐舟点了点头,开始下山。由于有深漩功傍身,贺齐舟只是认准了一个方向下山,遇到实在陡峭的崖壁,便背上骆玉滑下去。下了主峰后,两人又在山间行走了两日,终于走出大山,北周的中京青城,便只剩下五百余里、数日马程了。
出山之后,贺齐舟避开北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