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
她撤手放下了帽裙,小幅度地歪歪头,笑道:「殿下还知道这些?连我这样从小生活在宛城,与胡羌比邻而居的人都以为幕离就是用来遮掩容貌的呢。」
萧载阳对这句顽笑兴致居多的夸赞颇为无奈,却依旧顺着她的话往下走。
「彼时你尚是稚子,哪里会关注到幕离的作用。」想了想,萧载阳又说,「我原本也不知道此事,甚至还为赶路时遇到的风沙发愁许久,还是纪修先提的建议。」
太子殿下不说还好,一说倒让何芊蔚想起了出发前便好几天没冒头的纪修,当下就没忍住,凑近对方低声开口:「纪修这回不跟着来么?似乎许久没见到他了。」
何芊蔚猜得出纪修并非只是宫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内侍,原本以为他也会随行,结果好长时间没见着人,难免有些奇怪。
不应该啊,殿下都出来了,纪修更应该紧紧跟着才对。
要知道纪修本就是先皇后的心腹,又贴身伺候了太子二十年,没道理会主动和太子分开才对。
萧载阳则摇了摇头。
「纪修确实宝刀未老,若有需要,同样能披甲上阵,甚至不比此次出征的那位将军差。」他说着,转身瞧向了北方,语气莫测,「但其他地方也得有人去镇压。」
「反正他将来总是会与我们遇上,又何必急于一时。」
何芊蔚「哦」了一声没再继续追问,萧载阳反而压低了声音,解释起来。
「安乐侯在朝中经营十年,与手底下的势力打断骨头连着筋。如今父皇骤然发难,尽管顾自秋其本人现已伏诛,却有不少尾巴需要收拾。」
「其中与匈奴相关的那一条线,纪修便是最适合跟进的人。」
查与顾自秋联系的匈奴人,便不可避免地要与宛城扯上关系。
眼下大启对匈奴宣战,萧载阳身为皇太子代父出征,由纪修这个原本就瞄准了宛城的东宫总管太监来负责顺藤摸瓜,再合适不过。
毕竟殊途同归,纪修查着查着,多半也是得带上消息一路追到宛城的。
何芊蔚轻轻一点头,两人便默契地就此打住话头,原地休整了片刻。
等到日头最烈的时候过去,军队也恰好解决了午餐,萧载阳便再次上了马,吩咐行军。
何芊蔚依旧在离太子殿下最近的地方,甚至能抽空和对方说上几句话。
「总是骑马容易受擦伤,记得每日都擦几遍玉痕膏。」
「我记着呢殿下,一次也没忘过。」何芊蔚替自己辩白道,「就是我忘了,飞镜也会提醒的。」
此次由京城出发的援军中,也有几个全是女子的队伍,飞镜正是其中一支的长官,平时兢兢业业跟在自己的兵身边,休憩时却会跑来找自家小姐。
这么多天下来,何芊蔚可没少和飞镜就即将到来的宛城之战你来我往地说上数十回合。
闻言,萧载阳仿佛笑了一声,尾音散在风中逐渐消失不见,何芊蔚恍惚间什么也没听清,再问却得不到回答了。
她赌气般咬着唇。
太子殿下却依旧嘴硬,什么也不说。
——毕竟总不能直接告诉何芊蔚,我也可以提醒你,甚至帮你上药吧。
自京城出发,大军一路急行,终于赶在深秋前靠近了宛城。
随着与宛城的距离越来越近,何芊蔚也愈发沉默下来,每日里走神的次数也显然增多。
她其实不记得宛城应该是什么样的了。
回忆中最清晰的,翻来覆去也只有满天的黄沙与迎风飘扬的招魂幡,而她依旧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女孩儿,在偌大的宅院中被保护得懵懂无知。
后来她到了千里之外的京城,却又仿佛从未离
去。
何芊蔚总觉得,自己把什么东西落在了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