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第一次试射校准后,见北军并没有反应,苍家的骑兵渐渐变得胆大,口中大声呼和,如旋风般抵近城头,纷纷抛洒出自己手中的箭,又掉头快速离开。
凄厉的呼啸声此起彼伏,压制的北军士卒抬不起头。很快,土墙上扎满了箭矢,连旁边的林丘也是落了不少。幸好吴亘提前让人将城中百姓的门板卸下,立在了墙头上,又凿了一个个的窟窿作为悬眼,才免得手下直接面对苍家的箭雨。
尽管如此,各处还是出现了一些伤亡。
盛名之下多无虚士,苍家的射术确实是高明。能快速适应战场环境,根据风力、阳光、地形准确发力,让箭矢透过极小的罅隙击中对手,着实让人赞叹。
城上、土墙上、林丘上却是没有什么反击,所有人都在等着土墙中间那个年轻人的命令。按着自家飞石车和劲弩的射程,吴亘不是不可以向这些肆意抛洒箭矢的对手反击,但今天攻城的主角却是那些体形庞大却行动缓慢的陆家战兵,还有那些身着黑衣,躲在陆家战兵羽翼之下的巴家士卒,必须一次反击就得将对方打残打乱。
沉重的马蹄锤击着大地,不顾土墙上簌簌而落的灰尘,吴亘趴在悬眼后窥视着对手的动静。
陆家的战兵来了,厚重的气势夹杂着呼吸的热气、不经意外泄的血气,让他们的上空平白多了大大小小的漩涡,搅动了流云,遮蔽了天日。如一柄厚重的长矛,直指看起来最矮小、最为容易突破的土墙,而那一千亲兵就是这把矛的尖锋。
“竟然没有打造多少攻城器械,他们倒真是自信。”吴亘摇摇头,冲身旁一个亲兵示意道,“差不多了,告诉张武阳,放箭投石。”
三支红色的箭矢从土墙上飞起,拖着长长的尾迹,在空中炸开了绚丽的红色焰火。
无论联军还是北军,都注意到了这三支箭矢。这个时候出现这样的焰火,总不能是欢迎远道而来的联军入城作客吧,既然不是作客,那就请你赴死吧。
嘭嘭嘭,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好似弓弦弹起。从土墙的后方,飞出了一个个大如磨盘的石弹。石弹与空气摩擦,裹挟着狂风,发出巨大的啸叫声,尖厉而悠长。
轰隆隆的响声充斥于大地,石弹重重的落于地上,落于人马的身体上,迸射出万千锋利的碎石。原本绿草如茵的大地遭此重击,如同大海一样不断起伏。
石弹所到之处,喷射出道道火舌,引燃了地上的高草,拉扯着人马的毛发,炙烤着坚硬的盔甲。
这些石弹中掺杂了一些火石,当初在珍珠岛时,吴亘就对这些火石颇为中意,此次与联军作战前,曾委托姬夜四下搜刮了一些,正好用来守城之用。
地面上出现一个个焦黑的大坑,旁边则是人或马的尸体。联军士卒再强悍,可终是血肉之躯,又怎能敌得过如此重击。
特别是土墙本就不长,近一万人聚集于当面,马挨马,人挤着人,几乎避无可避。
桥班站在第二道土墙上,观察着联军的动向,吩咐墙后的士卒不断调整着飞石车。经过他的改造,这些飞石车足以射击到千步之远。
从空中俯瞰,随着石弹的落点不断向前延伸,一朵朵的火花有序在联军阵中亮起。到处都是浓烟和纷乱,马儿再不受主人控制,四下奔逃之下又相互撞在一起,践踏在受伤的人身上。到处是呻吟声、喊叫声、嘶吼声,士卒和将领互相找寻着,联军一时之间陷入了混乱。
陆烈被卜宽从一匹死马下拉了出来,发髻散乱,盔歪甲斜,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乱象。此次他并未冲在第一线,而是站在第一波的士卒后观战。
“这是什么,这是飞石车吗,为何它能扔这么远。”陆烈的嘴唇微微颤抖,脸色苍白的看着面前惨烈场面。
“少主,贼人的石弹太厉害,兄弟们死伤惨重,您赶紧往后回撤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