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建立新朝廷,要安抚天下,今后治国靠的是阳谋,再耍阴谋就落了下乘了!庄虎臣的性子宽厚,天下受苦多年,正是需要仁君圣主收拾民心的时候,他的本事够用了!张之洞、袁世凯是有点手段,可那也都是上不得台面的阴谋,庄虎臣搞的这一套,他们别说懂了,连看都看不明白,他们也就是个摆设而已,他们玩不出什么花样的!
再说了,天下能战的军队,不论是水师还是陆师,都对他忠心耿耿,除了他之外,哪个使唤的动?别说马福祥、陈铁丹、王天纵这些他一手提拔的大将了,就是下面的小军官、小参谋都是兰州陆军学堂出身的,庄虎臣可一直是他们的校长啊!就算有哪个大将吃了熊心豹子胆想作乱,恐怕他也号令不起来军队,怕是反意一露,下面的军官就先杀了他立功请赏.......不要怕,没有这支大军的支持,谁想作乱都是找死!况且现在的形势不比任何一个朝代,谁想造反,首先是要靠洋人支持,而庄虎臣在咱中国,没人比他懂洋人的心思和打算了,和洋人打交道,他什么时候吃过亏啊?”
赵驭德听他说得有理,心底稍微定了一点,然后又劝道:“就算你觉得今后有本事无法施展,也不必去安南啊!那里是蛮荒之地,到处是烟瘴,从来都是发配犯人的地方。你要是不想当官了,咱老哥们也不在北京城呆了,咱都回安徽老家住着,反正我这个钱庄的东家也是摆设,我也陪着你回去,到安徽咱们买地、买房子,你和我都不缺钱,咱安安生生的过后半辈子,何必去那鬼地方呢?”
杨士琦也动了感情,悠然的看着天空的云彩,慢悠悠的道:“老赵,你的心思我懂!我和你不同,你是干干净净赚的钱,虽然不是凭本事,可你老杨有运气啊,凭运气赚钱,发再大的财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我不同啊,我在上海当道台的时候,名声太坏了,勒索官吏、盘剥商户,垄断上海周边府县的大烟........我作孽太多啊,这些钱都带着血丝呢!”
赵驭德眼睛一红,怒喝道:“这钱又不是你老杨揣自己腰包去了?那不都是为了少爷嘛,今后少爷当了皇上,谁敢拿这个事情上折子参你,那就是居心叵测的逆贼!”
杨士琦苦笑道:“就是因为这些钱没有装到我荷包里,我才走的心安理得,对于上海老百姓来说,我是最坏的一任的上海道!我做的事情亏心,可我不后悔,要是再回到当年,我还会这么干,不为别的,就为了这大清国必须要亡,早一天亡,老百姓少受一天的罪!这个是出于公心,我老杨不能说没有私心,我要的就是在青史上留个姓名,将来有一天后代子孙提起了,这灭了大清国的也有我一份........可我必须走啊,我不走,将来就有人拿这个事情恶心庄虎臣,说他是靠着贩大烟当的皇帝!洋人说,君主国是靠荣誉维持的,这话我觉得说的在理,皇帝不能有污点,我走了,脏水往我一个人身上泼,天雷是我一个人顶,我不走,恐怕有人会含沙射影,所以我得走,不能逼得庄虎臣将来难做人啊!”
赵驭德听了半天,眼眶也红了,一颗老泪在眼眶里打转,噗通一声,毫无征兆的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哽咽着道:“老杨啊,庄家对不住你啊!我替庄家给你磕头了!”
杨士琦想把他拉起来,奈何自己的小身板怎么拽得动,只好生生的受了他一礼。
“庄虎臣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如果不是当年遇见他,我现在恐怕还是安徽泗州一个闲散的候补道,天下谁知道我是何许人也?哈哈,今天的中国,官场上只要有个耳朵的人,哪个敢说没听过我杨士琦的大名?男子汉大丈夫,生来就要建功立业,要的就是青史留名,此愿已足,死也心甘情愿!其他的什么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我杨士琦是何许人也,岂会在意这些?”
杨士琦说罢,哈哈一下,将杯中的残酒倒入口中,一饮而尽,然后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