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也都垂着,冒雪立在月台下。
雪风哗啦啦地吹着他们的衣帽,发出撕布裂锦般的声音。殿檐下盘雕的那一条金龙在风雪里伸开六爪,似乎要活了一般。
李鱼的话被雪风逼了回去,他转身朝养心殿的锦窗上看去,殿内燃着灯,却看见任何人影。
殿内,贞宁帝独自坐在御案后面,他穿着鹅黄色的绫罗中衣,外面罩着一件熊皮的大毛氅衣。御案上摆着纸笔,砚中的墨是新研的,却还没有被笔蘸过。
何怡贤跪在贞宁帝身边,替皇帝揉膝。
他受过的刑伤还没有好,佝偻着背,时不时地用手去撑地。
“陛下的腿,肿痛得好些了吗?”
皇帝低头看了一眼何怡贤的脊背,忽然应了一句:“好多了。”
何怡贤怔了怔,忽然跪伏了下去,“老奴这副身子,知道还能伺候主子多久。”
“呵……”
皇帝哑了一声,“你能伺候朕归西。”
“主子能这么说,您这是五谷病,五谷病伤不了您的神仙体,您看看,今儿一早起来,您不就好多了么。”
“是么……”
皇帝咳了一声,抬手将滑至肩上的氅衣拉起。
“朕是神仙体,你是个么东西。”
何怡贤将头埋在贞宁帝脚边,“老奴还跟小的时候一样,就是个粪土球,陛主子没事的时候,嫌脏,就让奴婢在地上滚起来,陛下您踢着奴婢玩。”
“是啊……”
皇帝垂下,扶着何怡贤的肩。
“朕从小是你带大的,你是朕的大伴儿,朕有么头疼脑热……生疮害病,你比朕的母妃还要焦心,朕都看在眼里……”
“主子啊……”
何怡贤浑身颤抖,贞宁帝忽然用力摁了一把他的肩膀,这一下的力道奇大,竟令何怡贤塌下了肩膀,匍匐在地直不起身。
贞宁帝提声道:“朕少年时,有很多话能跟辅臣讲,都跟大伴儿讲了。后来朕掌政,大伴儿还是朕身边最知心的人,如今……”
贞宁帝顿了顿:“你把你自己当成么?”
何怡贤稍稍抬起脖子,“主子啊,老奴知道,这段时日主子病着,老奴做错很多事情,惹主子快,就算被打死,也是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