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敢置信。
入阙的第一天,就被少主单独召见,第一次召见之后,就赐给了他入宫的铜符。
有此铜符,他今后就具备了入宫的资格。
只是不能进内东门以内而已。
这让他有些恍惚,同时也深感压力。
皇室的恩典,从来都伴随着毒药。
事情没有办好,现在恩典有多高,将来责罚起来就有多重!
所以,沈括知道,他必须尽快的前往都堂,拿到正式的官印,然后马上上任。
争取尽快的,取得成绩!
是的!
沈括很清楚,要快一些拿出成绩!
虽然少主,没有给他定什么期限,也没有要求他必须怎样怎样。
可沈括太清楚,赵官家们的耐心到底有多大?
熙宁变法,为什么速度那么快?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问题?
上面的天子,急于求成,压力给下去,王安石也扛不住。
你想慢慢来,天子是等不了的。
所以,很多法令和条例,根本没有经过仔细论证和讨论,匆匆忙忙就颁布了下去。
王安石辞相退隐后,这样的事情更加突出。
永乐城之败,就是最好的证据!
回忆着往事,沈括也是叹了口气,他知道,他得在少主交代的三个事情里面挑一个出来当重点推进,尽快拿出成绩。
“存中!”
沈括正在宫门下想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前响起。
沈括抬起头,看到了章惇那张让人又恨又喜的脸。
“子厚!”沈括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上前拱手行礼:“多年未见,子厚已是国家执政,天子股肱了啊!”
章惇微笑了一下,熙宁六年,始议军器监,章惇被授命主持军器监的组建工作。
没多久,沈括出任军器监,主持军器制造诸事。
两人在这个过程中,打了不少交道,算是老熟人了。
章惇还了一礼,然后悄悄的和沈括说道:“存中知道吗?”
“苏子瞻也和存中一样起复了……”
沈括神情在这刹那凝固了一下,然后假笑起来:“子瞻竟也起复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但心里面,总难免有些七上八下。
乌台诗案,严格意义上,追根溯源,应该是他沈存中首先发动的。
如今,苏子瞻和他一起起复了。
这要是朝堂上遇到了,多少会有些尴尬吧?
“李资深已经下狱,存中知道吗?”章惇又是一记重锤。
“李资深下狱了?”
“因为存中啊!”章惇微笑着。
沈括顿时有些慌乱起来。
那可是乌台诗案里,御史台的代表人物!
可和我有什么关系。
章惇轻声道:“大行皇帝嘱托少主专一制造军器局,当代代相传……李资深自作聪明,竟敢从中阻扰……两宫大怒,以李资深妄议天家父子事,无人臣之礼,恐怀叵测之心,命下御史台……”
“至今,还在审理之中!”
沈括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御史台审案,不会动刑,但御史们,却会将受审者的一切文字、书信都收缴、搜集起来。
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挑毛病。
总之,落到御史台手里,没有士大夫能受得了。
听说当年苏轼受审,几乎以为自己必死,连遗书都写好了。
由此可见,御史台的御史们,会对受审者施加怎样的精神压力。
现在李资深,恐怕也在面临当年苏轼一样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