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沿着寨外那崎岖的小路缓缓前行,当支菲感觉全身再无一点力气的时候,这诡异的送亲队伍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队伍前端的路旁长着一棵异常茂盛的槐桐,粗大的槐桐叶随着山风互相摩擦着,不时发出“沙沙”的声响。
槐桐那斑驳的树身之下正站着一个身材略显臃肿的道士。道士身穿一件肥大的花衣道袍,脸上涂满了黝黑粘稠之物,左手拿着一把红线串起的铜钱小剑,右手不时从腰间掏出一把把黄色的纸钱,挥手抛向空中。
槐桐的另一侧,有着一个一人多高的山洞,洞口并排摆放着两根红烛,微弱的烛光堪堪照亮了洞口附近三丈距离,黝黑的山洞深处不时有着一声声低沉的呜咽传出。
张小洛看到那道士的打扮之时,不由一愣。
竟是茅山道人!
与玄门阴阳一脉相似,茅山道人也以驱邪避灾为业,但阴阳师擅于抓鬼,茅山道精于伏尸。
茅山派也是道家玄门之一,茅山道众主要行走于南方各地,阴阳一脉则以北方各省为主。
待轿子行进到洞口三丈处,抬轿众轿夫迅速搁下轿子,转身疾驰而去。眨眼之间,这高大的槐桐下,只剩下那肃穆站立着的肥硕道士,以及一男二女三个送亲之人,还有一座被孤零零搁在地上的花轿。
“落花女嫁,众魂退避!”
道士右手再次掏出一把纸钱撒向空中,手中铜钱剑斜指洞口,半锈的铜钱映照着摇曳烛光,倒映出洞口处一个个披头散发、身穿红衣、密密麻麻僵直站立着的女子身影,竟是自古以来落花下嫁的众女子之魂。众幽魂那空洞的双目盯着空中飘散的黄纸钱,竟不由自主地伸出一双双纤纤玉手,抬手去接。
“落花女子,还不出轿入洞,更待何时!”
道士肥腻的圆脸之上豆大的汗珠滴落,一边掏出更多的纸钱撒向空中,一边挥舞手中铜钱剑,急声开口。
置身队伍最前方的男童双目已赤红,紧抿的嘴角鲜血淌落,他抬头看向那一直未被掀起的轿帘,又朝一旁挥舞着铜钱剑的道士看了一眼,忽然嘶哑开口。
“花峒苗人阿弟送阿姐出嫁!”
随着男童那稚嫩而悲戚的声音响起,
整个落花洞似忽然沸腾了一般,一声声女子嬉闹声隐隐从洞中传出,在槐桐周围萦绕而久久不散。
一只如脂般的纤手轻轻地掀开了帘布,一股奇异的香气随着轿帘的掀开而弥漫开来,头盖红巾的新娘盈盈站起,轻抬那微垂玉首,从轿中缓步走了出来。
新娘走出轿门的一刻,洞口那正疯狂捞取飘散纸钱的众魂忽然齐齐一愣,一双双淌着黑血的空洞的眼孔缓缓望向下轿的新娘。
“哗!”
短暂的静寂之后,众魂忽然宛若疯狂,竟对漫天飞舞着的纸钱视而不见,不顾一切地嘶吼着冲向那头顶仍盖着红布,静静站立在花轿轿门前的新娘。
肥硕道士面色大变,一把扯下腰间布袋,无数的纸钱再次被撒向空中。他左手食指在铜钱剑的剑身之上划过,一滴鲜血出现,迅速被串着铜钱的红线吸收殆尽。
“送亲女何在!”
道士一边将铜钱剑挥出,击退首先冲上来的几个幽魂,朝着支菲二女大声疾呼。看着众幽魂那近似疯狂的表情,道士那怒睁的双目之中焦虑之色渐浓。
支菲闻言一惊,忙按照事先族长的嘱咐,将手中灯笼高举过头,一路摇曳欲灭的灯笼此刻却如日心之火,剧烈地燃烧着,发出强烈的火光。
一个迎面扑上来的女子幽魂躲闪不及,被火光照到,那虚幻的身形犹如遇上沸汤的残雪,冒起一股青烟,迅速消散。
另一名送亲女子却并不像支菲这般,她似被眼前那无数飘忽的幽魂身影吓傻一般呆呆地立在原地。随着一个有着清秀面容的幽魂扑向她,此女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