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好自己的脸,还有谁会比一个胸怀大志、却天生瘫痪的人更渴望它呢?
周子舒心思转得极快,问道:“阴阳册不是和封山剑、六合心法,当初一起被封进了琉璃甲么?难不成他认为琉璃甲在你这里?”
“琉璃甲?”老人嗤笑一声,摇摇头,道,“你们啊,都错了,那琉璃甲是我当年做的,可它只是一把锁,若想得到里面封住的东西,五片琉璃甲是不管用的,便是六片七片八片也不管用,它还缺‘钥匙’。”
叶白衣一挑眉:“钥匙在你手里?”
老人木然道:“我没有。
叶白衣追问道:“不在你手里,还能在谁手里?”
老人自嘲似的一笑:“是呢,你不信,他也不信。”
周子舒端详了他半晌,忽然问道:“龙前辈,你是不是知道钥匙在谁手里?”
老人转过脸来面对着周子舒,好像能看见他似的,点头道:“不错,我知道——我当年发过誓,钥匙的下落,谁也不能谁也不能告诉,龙孝……龙孝他疯了。”
叶白衣眯起眼睛,咄咄逼人地问道:“这么,三十年前,容炫等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是知情人了?”
老人沉默地点点头,然而还不待叶白衣问话,他便又道:“我不能,容炫夫妇于我有救命之恩,我答应过容夫人,不能。”
叶白衣冷声道:“这可由不得你。”
老人笑了,吃力地搬过自己一条腿,摸索着那膝盖骨上穿透的铁链子,举起来给他看,仍旧轻描淡写地道:“你还能把我怎么样呢?龙孝那畜生……已经将我锁了三年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周子舒看着这有进气没出气的老人靠在床脚上,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满不在乎的样子,忽然心里便想起昔日樊哙大将军那句“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辞?”忍不住猜测,这龙雀,究竟是个什么人呢?
惊采绝艳,又为了一个人,远避人烟,一手建起神鬼莫测的傀儡山庄,为了一个承诺、保守一个秘密,过了三年人间炼狱一样的日子,却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未能叫他松口……周子舒忽然觉着,这整个江湖,因为有了眼前这个苟延残喘的老人,再无人当得起一声英雄好汉。
温客行那条抱着他的手臂忽然紧了起来,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勒紧身体里,周子舒微一皱眉,回过头去看他,却见温客行呆呆地盯着龙雀,一张脸上嬉笑之意全无,有那么一刻,周子舒甚至觉得,他那黑极了的眼珠里仿佛有水光闪过,然而只一瞬,便不见了。
只听他对叶白衣道:“喂,老怪物,人家不肯,你也别讨人嫌了。”
叶白衣不理会他,一把抓住龙雀的胳膊,冷声道:“我不想知道什么琉璃甲什么钥匙,我只想问,当年容炫和他老婆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抓得太紧,手背上青筋都爆了出来,龙雀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却依然道:“我不……”
温客行一皱眉,将周子舒放下来,交给张成岭扶着,不明来由地怒道:“老怪物,你有完没完?”
随后竟招呼也没打一声,便忽然发难,袭向叶白衣后心。
张成岭一边扶住周子舒,一边傻呆呆地张大了嘴,看着温客行和叶白衣眼花缭乱地动起手来,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一路同盟的人,怎么就忽然翻脸了。
这两人动起手来动静可不算,困住了龙雀的这囚室几乎地动山摇起来,两人拆房子似的互相掐,温客行招招狠辣,再不留情面,叶白衣怒骂道:“子,你发什么疯?”
温客行冷哼道:“看你不顺眼,我想揍你,不行么?”
张成岭不懂就问,遂问周子舒道:“师父……”
周子舒没理会他,他的眉头锁得死死的,心里好像忽然浮起了一个大概的轮廓,豁然开朗起来,便推开张成岭,走到龙雀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