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陛下的情义,大司马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其二,便是‘平衡’二字。天家欲平衡,大司马何不因势利导,主动让朝堂形成平衡?”
“如果把平衡之道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是要比再来一次魏延之事好得多吗?”
冯永目光一闪,问道:
“裴公的意思是,大将军?”
岂料裴潜却是摇头,然后又点头:
“大司马只说对了一半,大将军虽与大司马共录尚书事,但大将军仅是在朝略有人望,在地方却是毫无根基,尚不足以与大司马互为制衡。”
蒋琬是荆州派人士,而如今荆州仍在吴国手中,何来地方根基之说?
“故而至少还需要一位有州郡之望的人,与大将军配合,方能让天家相信可以制衡大司马。”
冯大司马的手已经是在不自觉地转动汤碗。
但见他沉吟道:
“朝中安有此等人士?”
除了荆州派,凉州可谓是大司马的基本盘。
关陇集团时日尚短,还没有形成大气候,若是假以时日,姜维倒是有些希望。
只是现在嘛,光是一个镇东将军,就足以把姜维压得死死的。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蜀地本土派了。
奈何那帮家伙不争气啊!
明明占了从龙之功的先机,最后却把自己玩崩了。
现在不得不与凉州关陇集团一样,从头再来。
但见裴潜突然立身而起,对着冯大司马躬身行礼:
“若是大司马不弃,某愿意毛遂自荐,担当此任。”
正在沉吟的冯大司马闻言,顿时就是一怔,正在转动的汤碗也停了下来。
“你?”
“正是裴某。”
老匹夫!
冯大司马定定看着眼前这个老家伙,强行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
毕竟是大汉大司马了,要注意仪态,要喜怒不形于色。
给老子绕了半天,原来真正的目的是在这里。
还差点把老子给唬住了!
屏风后面,传来了格格的咬牙声,还有手指关节在卡卡作响。
冯大司马的手放开汤碗,同时身子向后靠去,缓缓地说道:
“裴公不如说说自己的理由?”
“喏。”裴潜应了一声,略一思索,然后开口道,“犬子在幸拜在大司马门下,潜与大司马,天然就比他人要亲近一层。”
“潜虽粗陋,但侥幸为河东裴氏族长,而裴氏在河东,也算是薄有根基。”
“今大汉大力推行新政,让不少关东世家大族终日惶惶,唯恐家族不保,上党之变,便是因此而起。”
“近日以来,就有不少上党乃至并州大族遣人来潜府上,只言石太守苛政太过。”
“求潜能美言于陛下与大司马之前,乞能宽容一二。”
说到这里,裴潜加重语气:
“这就是个好机会啊大司马,只要大司马能允许潜站出来,正是收拢这些大族人心的时候。”
“如此,不但可安关东世家之心,同时还能为大汉在关东实施新政打下基础。”
“而在朝堂之上,潜被关东世家视作代表,实则却是为大司马作掩护,天家也能安心。”
“此事若成,不管于公还是于私,皆有好处。”
“啪啪啪!”
冯大司马忍不住鼓掌喝彩。
厉害!
这简直就是无间道加反间计再加连环计。
能在魏国那种政治环境里当上尚书令的人,果然不是简单的人物。
裴潜此人,看来亦是不甘心当一个吉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