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也不知想起什么,竟呵呵笑起来。
徐渭翻翻白眼道:“为富不仁了吧?当年在苏州时,你还没几个钱,就整天给我送米送面,怎么现在成了富翁,反倒计较起来了?”
沈默摆摆手,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你将酒菜藏起来,生怕我蹭饭似的……”
徐渭闻言不好意思的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不用再夸我了。”
“我是夸你呀?”沈默也翻个白眼,把书收起来,到堂上道:“看看徐大才子买了什么好吃的。”说着便将徐渭拿进来的食盒打开,再揭开层层的油纸,就见到一只丰盈饱满,色呈枣红,娇艳欲滴的烤鸭,静静躺在眼前。
燕京烤鸭,呱呱。
见沈默有些发呆,徐渭得意笑道:“这可是菜市口米市胡同的便宜坊烤鸭,一百五十多年的老店了,咱得赶紧趁热招呼,凉了就暴殄了。”
“便宜坊?”沈默更加惊奇了,那可是跟全聚德其名的京城老字号,他上辈子去燕京出差时,在两家店里都曾品尝过。这一世初来燕京时,他还四处打听过,但对燕京城吃喝玩乐门儿清的三尺,对他拍胸脯说,没有这么两家店。
怎么那‘便宜坊’突然冒出来?还一下成了百年老店。沈默不信道:“米市胡同我去过,怎么没见过这家店的招牌?”
“我可不是瞎咧咧,”徐渭拿起一片薄薄的刀刃,一个雪白的碟子,便将鸭肉飞快地削片,他有一手好功夫,又肯在吃上花时间,身手十分的熟练。只见他手掌翻飞,细嫩的肉片便如下雪般堆积在洁白无瑕的瓷盘里,光看着都是一种享受。
手上干着活,却一点没耽误说话,只听徐渭道:“这家店确实有一百五十年的历史了,据说是当年成祖爷迁都,一个姓王的南京人,跟着一家大官来到了燕京,在米市胡同开了家焖炉烤鸭的小作坊。因为这家店的烤鸭加工考究、味道鲜美、价钱还很便宜,所以生意一直很红火,一直开到现在。”
“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沈默道:“想不到‘便宜坊’都已经是百年老字号了。”
“这家店是老店不假,但‘便宜坊’可不是老字号,”徐渭难得能教沈默一次,得意道:“因为这家店原本是没名的,便宜坊这个名字,是新近才取的。”
“原来如此。”沈默颔首道,原来三尺那个是老黄历了。
“取这个名的人,说起来还是你的同门呢。”徐渭道:“猜猜他是谁。”
“是杨继盛吗?”沈默想一想,报出个名字道。
“你神了啊。”徐渭吃惊道:“怎么猜到的。”
“因为就他家住在那条胡同里,”沈默道:“当时张居正和王世贞,还带我去找他喝过酒呢。”
原来杨继盛与这家烤鸭店的老板是街坊,来燕京做官后,常吃他家的烤鸭,但见店铺连个招牌也没有,便问他为何不取个店名。
老板知道他是大官人,又十分敬重他平素的为人,便顺水推舟道:“不过是个方便宜人的小店,也就一直没起名字,大官人要是不嫌弃,还请赐个名吧。”杨继盛道:“你家的烤鸭贵在物美价廉,连我这穷书生都吃得起,不如就叫做‘便宜坊’吧!”老板一听十分顺口,不由喜上眉梢,赶紧取来文房四宝,请杨大人词字。
杨继盛也不推辞,一挥而就了三个工工整整、力透纸背的大字,老板如获至宝,请人精心制作了匾额,悬挂在门庭上,这才有了‘便宜坊’。
把皮肉都片下来,徐渭将鸭架子递给边上伺候的侍女,道:“让厨房煮个汤,那味道很鲜很鲜的……”沈默又小声吩咐那侍女几句,才让她端着鸭架子下去。
徐渭早从厨房端来了蒜泥,还有甜面酱,便夹着片好的烤鸭,先蘸着蒜泥、又蘸下甜面酱,送入口中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