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藩条例》的草稿泄露,我就知道,朝廷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
“你是说,那草稿……”李春芳眼睛瞪得溜圆道:“是上面故意泄露出来的?”
“我没这么说,”沈默狡黠一笑道:“不过我确实这样想的。”说着正色道:“前几曰我还纳闷,京城的灾民都被疏散了,怎么京营的官兵还在东西单驻扎着,显然这一场,早在上面人的算计中。”
“呵呵,大手老自从担任首辅,每每都是这样的雷霆手段,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得出,这位尚书大人,很是仰慕首辅大人。
“不过事情闹大了,”沈默淡淡道:“总得有人出来收拾烂摊子,不管是谁,都要被天下的宗室恨死了……”
这时,外面传来大声的呼喊道:“叔……叔……你在哪儿呢?”
见二位大人面露惊疑之色,沈默尴尬道:“下官出去看看。”说完便告退出了尚书签押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严讷与李春芳对视一眼,后者道:“看来,他想挑这副担子。”“不是他要挑。”严讷摇摇头道:“而是有人会搁在他肩上。”李春芳便不做声。
“你说,他和张居正都是徐阁老的学生,”严讷想了一会儿,不禁摇头道:“怎么就不能一视同仁呢?”看来两人的待遇差别,就连严讷这种老实人都看不下去了。
但他却问错了人,因为李春芳也是徐阶的学生……闻言干笑两声,李侍郎轻声道:“张居正救灾,还不是一样干系重大?”这话说出口,他自己都觉着臊得慌……徐阶是什么条件下,才放张居正出来做事的?那是天时地利人和,只要办好了,就会名满天下,且不会招来麻烦。而沈默却注定要得罪全天下的宗室,危及一生的仕途。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用身家姓命保他的前程。’严讷想救沈默,却无能为力,只能这样消极的想道。
沈默来到签押房门外,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穿一身大红的飞鱼服,腰挂一柄金黄的绣春刀,昂首阔步往里走,他的身后,是东倒西歪的守门兵丁。
沈默示意那些兵丁站住,朝那青年抱拳道:“感谢陆大人亲自前来。”
那青年听他叫‘陆大人’,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装作一本正经道:“呵呵,少宗伯说得什么话,保护六部安全,是锦衣卫应尽的责任。”
“真是太感谢了,”沈默微笑道:“请陆大人借一步说话,本官有些事情跟你商量。”说着摆出个请的姿势,便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那陆大人便跟在他后面,虽然做出一副器宇轩昂的样子,可怎么看都像是跟班一样。
回到自己的院子,沈默一关上门,那陆大人便现了原形,一脸焦急道:“叔,快跟我走吧,外面是越来越紧张了,上面又严禁咱们拿人、伤人,我怕他们一拥而上,就冲进来了。”说着低声道:“趁着后门还没人,赶快走吧……”
着急上火说了一顿,他才发觉沈默正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顿时变得局促起来,还下意识的摸摸脸上,以为有脏东西有碍观瞻呢。见沈默还是那样盯着自己,他小声问道:“叔,你看我干啥?”
沈默叹口气,伸手把他翻折的左边衣领顺平,望着那张酷似老师兄的脸,轻声道:“常纪,你已经是锦衣卫副指挥使了,说话间就会独当一面的,怎么还这么孩子气呢?”
那叫做常纪的,正是陆炳的长子陆纲,在平湖老家服阕后,便回京袭了锦衣卫副指挥使的官位……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嘉靖竟没有按惯例给他实衔虚职,而是直接授予他北镇抚司副指挥使的官职,立刻成了货真价实的锦衣卫四号人物。
此等隆恩,绝对是本朝空前的,就算他老子陆炳,跟嘉靖一起吃奶长大的,还是在锦衣卫历练了十多年,才爬到同样位置的,而他的儿子,刚刚二十多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