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道:‘上次高阁老的事情,我为图自保,没有吭声,现在想起来,却要悔青了肠子。这次要是他们,再想把沈江南也逼回去,我就豁出去了,反正早晚都是个走,索姓跟他一起进退,就算没什么用,也要恶心恶心那帮龟儿子!”
那边陈以勤还在替他担心,这边回到家的沈默,却跟没事儿人似的享受天伦之乐。把几个娃娃抱了又抱、亲了又亲,还问起老大和老二在国子监的表现,有没有被人欺负。
还不到监里下学的时间,所以沈志卿和殷士卿两个都不在家,却也方便了若菡告状。她得气姓都被两个魔星磨得一点不剩,告状也不带烟火气:“他俩不欺负别人就烧高香了,谁敢欺负他们?”
“才十来岁的孩子,能有这么大本事?”沈默微笑道。
“也不看是谁儿子,”若菡轻按着太阳穴道:“他俩一入学,仗着跟那李先生学得几手三脚猫功夫,又有你这个宰相爹,转眼就成了广业堂的班霸,带着那帮学生使枪舞棒,装神弄鬼,教授见他们如此胡闹,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但有徐文长护着,却又束手无策。”
“没惹什么大祸吧?”沈默惴惴道。
“不知在老爷眼里,什么算是大祸?”若菡伤神道:“就讲最近一件事儿吧。上月底,他带同学去庙会上,买了十几家的大力丸子,然后全丢到国子监的荷花池里,害得里面的鱼跟蚂蚱似的,在水面上直蹦,老鳖互相追着咬尾巴,整个池子里跟开了锅似的,整整闹腾了一天……最后光赔人家的鱼和鳖,就花了家里足足五百两银子。”
“这是要干什么?”沈默有些头晕道。
“说是要看看‘鲤鱼跳龙门’。”若菡无力的摇摇头道:“你要是再不管管,他俩能把天都捅破了。”
“管,”沈默重重点头,把怀里的宝儿交给丫鬟,起身道:“我这就有空了,好好管教管教这俩兔崽子。”
“怎么?”若菡蕙质兰心,知道丈夫到了如今的位子,哪怕回到京城,也一样事务繁忙,虽然她总盼着他能闲下来,可这时他突然‘有空’,却让她感到一阵担心:“老爷要在家歇几天。”
“还说不准,”沈默突然烦躁的挥挥手道:“官场上的事情,你不要问。”
“不问就不问……”若菡这下更确定了,确实要有大事发生。
和家人晚饭之后,天已经大黑了,沈默说一声去前院,也不让人跟着,便亲手提着一盏灯笼出去了。出了正屋,他并没有急着往外走,而是在满地月华的庭院中,缓缓踱着步子,似乎在踌躇着什么,又好像难以面对什么人似的。
他这人虽然温吞如水,但骨子里其实极果断,很少会拖泥带水、淋漓不尽,现在却表现得如此犹豫,真的十分罕见。
不知不觉,他还是走出了月门洞,看到前书房中的灯下人影,不禁暗暗叹息一声,竟立在那里,不知是进是退。
书房中,王寅歪在火盆边看书,沈明臣拿个火钩子,不停的拨弄着盆中的炭块,不时撩拨得火苗乱窜。
“你抽风啊?”王寅拿书敲一下沈明臣的肩膀道:“让人怎么看书?”
“都什么时候了,您老还这么沉得住气?”沈明臣苦笑道:“我的十岳公,这可是前后两位主公的命运,你怎么淡定的起来?”
“练得身形是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王寅悠悠道:“我来问道无余话,云在青天水在瓶……这是唐朝李翱的《问道诗》,我最喜欢的是最后一句‘云在青天水在瓶’。”
“云在青天水在瓶?”沈明臣道:“谁是云,谁又是水?”
“天上的是云,”王寅淡淡道:“瓶中的是水。”
“什么意思?”沈明臣皱眉道:“难道为了保证云在天上,就不管瓶里的水了吗?”
“句章,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