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忽然间,蔡伯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却将端药进去的他给叫住了。
“说起来,既然过了年,卢公这个唤做公孙珣的学生勉强已经算是二十了吧?”蔡邕扶着酒壶问道。
“看怎么说了。”刘宽捋着胡子笑道。“各地风俗不同,真要是强说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一般还是要等过了生日再讲……”
公孙珣也是为之一怔,他自己仰头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样……自己生于永寿二年,而今是熹平五年,虽然未过生日,但也确实勉强算是二十岁了。想想当日初闻族兄公孙瓒要来找卢植拜师,自己迫不及待的想搭顺风船,以至于被困在卢龙塞中,那时不过十八岁,而这虽然只是一年多过去,中间却连过了两个年节,也是不免感慨。
“如此说来……”卢植也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公孙珣。”
“弟子在。”公孙珣回过神来赶紧答应。“卢师有何吩咐?”
“你上前来。”
“喏……”
“既然二十有整了,那我问你,可有什么志向吗?”卢植按着桌子认真问道。
这下子,公孙珣正好被问中了心事,只见他俯身行礼道:“不瞒卢师,我这人自幼失怙,全靠母亲抚养长大,对她也是言听计从……她常对我说,若是有一日我能做到辽西太守,保一方平安,那就足以告慰她了。”
坐在上首喝酒的三人齐齐失笑。
“要做到两千石吗?”卢植笑问道。“倒也志向不凡。”
“你也是我这么多年难得一见的俊逸子弟。”刘宽也笑了。“怎么就老想着自己老家那个偏僻地方呢?”
“不管如何,这都是极难的一件事。”蔡邕也忍不住开口嘲笑道。“你不晓得三互法吗?”
三互法者,指的是做官做到一定级别后要避让一些行政区域的规则,大略而言就是如甲郡人任乙郡守,则乙郡人不得任甲郡守之类的。当然了,实际情况会更复杂、更严密,牵扯到官阶对等、婚姻关系等等……
不过无论如何,从六百石朝廷命官算起,你就不能担任本郡官员是一个铁律。
所以,蔡邕才会开口嘲笑……你一个辽西人如何能当辽西太守?
公孙珣闻言也笑,他当然懒得跟对方解释自家老娘的真正意思——先取高位、结交英雄,然后乱世一起,立即回乡,据辽西自守,这才是所谓‘努力闻达于诸侯,以求苟全性命于乱世’的真正前置条件。只有握住辽西这个要害边郡,压制住乌桓、鲜卑,保住河北重地平安,这才有资格不停的换大腿抱!
而据自家老娘说,后来徐州广陵就有这么一家姓陈的是如此做的,果然逍遥到了乱世最后。
“让老师和尊长见笑了。”一念至此,公孙珣只是如此敷衍道。
“不妨事……”卢植摇头道。“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你去外面侧房中,将最上面那个柳木箱子打开,把里面的物件取来与我。”
公孙珣不明所以,但也只好依言而行。不过,当他打开箱子以后却是恍然大悟——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进贤冠。
所谓进贤冠是儒家很常见的一种冠,从普通士子到三公级别的超品大员都可以佩戴,甚至面君时也能用。仪制也非常简单……冠上有可以拆卸的梁,三根梁是公侯所用;两根梁是中两千石(九卿级别)到博士通用;而一根梁则是从博士以下所有儒生,包括私学弟子都能用的。
所以,公孙珣哪里还能不明白,卢植竟然是要趁此机会在这里给自己加冠!
“这是不是有点仓促?”公孙珣捧着进贤冠出来以后,刘宽倒没说什么,反而是蔡邕有些尴尬了起来。“我刚才的意思是不妨趁这个机会给他取个字,冠礼这种事情,不该等他回去由他族中尊长来实行吗?而且应该广宴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