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河之后,彼此告别。
直到走出很远很远之际,依稀还能听到传荡而来的嘱托声,那是船工在呼喊,叮嘱所托之事:
“铃铛小姑娘,别忘了去我家啊。送你的那两只草编小蚂蚱,其中一只给我的妞妞玩……”
小铃铛有些伤感,忍不住回头使劲挥手,大声喊道:“放心吧,船工大叔,我一定去你家,帮你看看小妞妞。”
远处河畔依稀有船工的大笑声。
小铃铛却越发伤感,转回头看向云镜殊。
由于此时有同行的路人,所以小铃铛无法称呼公主,只能道:“娘亲,我心里好难受啊。明明船工大叔很疼他的闺女,为什么却舍得十天半个月不回家……”
云镜殊尚未来得及回答,旁边一个百姓先是哈哈大笑,满不在乎的道:“当然是为了赚钱啊,有钱赚比什么都最重要。男人赚到了钱,一家老小才能过上好日子。”
小铃铛其实懂这个道理,但却仍旧感觉心里伤感。
云镜殊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小脑袋,温声道:“父亲如山,乃家中脊梁。船工他正是因为疼爱女儿,所以才能承受离别之苦在这里撑船……”
说着微微一停,似乎想趁机灌输一些道理,轻声又道:“世上父亲都是一样的,没有不疼爱孩子的爹娘。假如哪个父亲离开孩子十几年不见,他很可能是因为某种说不出的苦衷。”
小铃铛眨了眨眼,隐隐感觉话里有话,她聪慧异常,忽然小声问道:“比如我爹?他是不是没死?”
云镜殊一怔,随即苦涩摇头,道:“怎么可能?我亲自埋的他。”
说着看向小铃铛,幽幽叹了口气,道:“你这丫头想岔了,我刚才并非是暗示你爹的事。我只是趁机教你一些道理,没想到你想岔了方向。”
小铃铛眼圈一红,心情变的十分低落,道:“所以,我爹真的死了?”
云镜殊伸手,揽住她的小脑袋,柔柔道:“我亲自埋的他。”
小铃铛抬起头,大声道:“但是我爹很伟大,他的牺牲是为了人族。虽然他只是一个普通小卒,但他是战场上英勇无畏的大英雄。”
说着回头,看向已经远离的河岸,大声又道:“那位船工大叔也是,他同样也很伟大。明明思念自己的女儿,却为了赚钱养家承受离别之苦……”
云镜殊点点头,道:“就是如此。”
哪知这时不远处忽然一声冷笑,只见一个青年书生语带嘲讽开口,道:“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小姑娘你涉世未深,千万可不要太善良……”
书生说着又是冷冷一笑,再次道:“这世上的车夫船夫,还有脚夫、牙行,以及那路边客栈的,你若认为他们是好人,说不定哪天就死在他们手里。”
小铃铛微微一怔,下意识的道:“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眼看小姑娘被灌输了歪道理,云镜殊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怒意。
然而不等云镜殊开口,同行的一群百姓已经骂了起来,纷纷指责那个书生道:“你这小伙子,说的什么话?凭什么无罪就改杀,你知道那个船工的过往吗?”
青年书生再次冷冷一笑,道:“我为什么要知道他的过往?我知道他现在是个船工就行了。”
同行的百姓们越发愤然,其中一个中年汉子怒气冲冲道:“既然你不知道,俺就跟你好好说说。那个船工叫做刘柱子,他的断腿是在战场上断掉的。十五年前,朝廷征兵,刘柱子一家有两个男丁,他和他爹全都上了战场。”
“当时刘柱子才十五岁,属于年龄最小的娃娃兵。按照军中的惯例,娃娃兵会被老卒保护起来。不到万不得已的大战,娃娃兵们基本不会受伤。”
“但是刘柱子他爹同样在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