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
“索性我使点银子,把你调到南镇抚司来,先跳出姓林的手掌心,以后再找机会收拾他!”
纪渊抿紧嘴唇,抽出那口雪亮的腰刀,用沾水的汗巾轻轻擦拭。
冷厉的眸子映照在刀锋上,有股子凛冽之气。
想到辽东军镇的诸多惨状,原身家人的满门身死,他沉声道:
“那岂不是趁了姓林的意思,我一走,他正好把那个百户位子转手交给他人。
辽东纪氏一家上下全都没了,我父、我母、还有五岁大的弟弟,尚在襁褓里的幺妹……那么多人的性命才换来这么一个百户。
二叔,你说……我能走么?”
纪渊抬头,纪成宗对上那双锐烈如鹰的冰冷眸子,心头一突,沉默下去。
回想起当年在辽东老家,他和大哥纪成祖一同从军,艰难求存。
几年后走了大运,侥幸抄了一伙儿占山为王的响马窝点。
缴获而来的两箱珠宝银子,三十匹良马,五具玄甲,十七颗人头。
全部交给上官,这才换来两个进黑龙台的名额。
一个是执行法纪,纠察百官的南镇抚司;
一个是督办大案,侦缉刑事的北镇抚司。
前者多在天京城内活动来往,少有厮杀;
后者活跃于景朝各州府郡县,凶险异常。
本该是兄弟抽签,决定去向。
可大哥纪成祖二话不说选了北镇抚司,半年后就领了潜伏德隆商行做暗桩的差事儿。
纪成宗则孤身去了天京,安稳地成家立业。
谁也没想到,这一别就是永诀,从此生死陌路。
“九郎,二叔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怕你出事!
听我一句,你退这一步,忍住这口气。
二叔我保证,半月之内那姓林的人头落地!
若他没死,我宁愿舍了这身斗牛服,也要诛杀此獠!”
纪成宗担心侄子年轻气盛,平白赔掉自己性命。
林碌那厮再怎么废物,也是通脉有成的二境武者。
九郎堪堪过了外炼一关,内炼未成,连第一境服气都没有踏入。
两人若是刀兵相见,实力差距巨大。
“二叔,我还没有鲁莽到单枪匹马杀进府衙,把刀架在姓林的脖子上……
你放心,好不容易趟过辽东那样的人间地狱,修罗杀场,我惜命的很,不会一时冲动做些蠢事。”
纪渊擦完手中腰刀,眸光平静,轻笑道:
“南镇抚司是一条后路,但我不想现在就走,姓林的这座山,总得试着翻一翻,不然显得咱们辽东人没种。”
他拒绝二叔的原因很简单。
在黑龙台内,北大于南。
从北镇抚司调到南镇抚司,等于遭贬。
即便有纪成宗护着自己,以后也再难出头。
纪渊是见过血火的狠人,来到这样一方武道盛行的无边世界。
对于什么安稳日子,并没有多少憧憬之心。
他心里明白得很,越是法纪松弛、权大于理的险恶世道。
越要手中有刀,心头有火。
否则,拿什么保全亲人故友,保住生而为人的那份尊严?
站得高,看得远。
才能过得好,走得长!
“古人云,人活于世,当饮最好酒,骑最烈的马,拥最美的女人……我上辈子酒喝过不少,不同地方的胭脂烈马也骑过,这一世自然不能输!”
纪渊的想法就是如此质朴纯粹。
“你心意已决,二叔也不再说多什么,咱们辽东大好男儿,生来就没怕过谁!
但是,九郎你务必记住一点,练武是宁可一思进,莫在一思停!
官场上却不是如此,要思危、思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