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是个奇怪的地方,哪怕你在那里过得并不好,可是离开太久,居然还是会在特定的时刻由衷想念。
长天却盯着她的手。这只小手轻轻按在枣木雕窗上,纤白柔美中还带着三分楚楚可怜,似乎被用力一捏就会碎掉。
他抬掌将她的手整个儿包住,挪了回来,又将雕窗关好,才将她转了个儿面对自己,和声问道:“小乖,可有心事?”
“嗯……”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看他眼中浮起的担忧之色,不由得小声道,“没什么,想起了以前的事呢。”
长天定定地看着她。他漫长的生命多数都是一个人度过,自然无法理解“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含义,他被关入神魔狱之前,人间还没有出现这许多节日。然而哪怕他没被关住,他也同样无法理解这些凡人为什么要制定名目繁多的节日,是为了给自己找乐子寻一个正当理由?
她有无法与他分享的心事。他不喜欢这样。
长天在她唇上覆下一吻,才笑道:“听说今晚就是年关?”他对凡人的节日并不上心,只隐约记得有这么个称呼。
他也会出错!她被逗得噗哧一笑,心中那一点点郁气似乎都随着这一笑消散:“胡说!明天才是大年三十,后天才是正月初一!”
笑了就好。他哦了一声:“那便是还有一天?这样罢,你今日将接下去几天的功课先做好,我便陪你过年,如何?”
她的杏眼顿时睁得滚圆,难以置信道:“你是说,你要陪我过年,像凡人一样?!”是了,她在曾家厨房里说的话,必是被他一字不漏地听了去。
……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结果宁小闲不等他回话,就扑上来,在他左右面颊上吧唧吧唧亲了两大口,眉开眼笑地擅自拍板道:“你真好!就这样定了!”
这臭丫头,是怕他反悔么?他在她身上最用劲儿的时候,也没能换来她说出“你真好”这三个字!长天磨着牙,又看她脸蛋儿红扑扑地,心里一荡,忍不住要反亲两口回去,哪知手伸出来却捞了个空——
她从他怀中钻了出去,矫若游鱼。下一瞬,她欢快的声音已经从外厅传了过来,正是她在吩咐婢女:“快帮我打水,我要沐浴!”
都快为人妇了,还是这般莽撞。他叹了口气,收回手。
这剩下半日,她果然很用功,他也没来打扰她。
她问过婢女,才知道长天也在书房中呆了一晚上。隐流事务纷繁复杂,不知有多少火烧眉毛的要紧事等他处理,他即使抽空陪她出来了,也得争分夺秒地批阅卷宗。想到这里,她心中又有几分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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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出门,她却有些怏怏不乐了,噘起的嘴快能挂上酱油瓶子。
“早知道就昨天下午出来玩儿,把功课留到今日来做了。”她唉声叹气,“今日是年三十儿,人少了好多!”
她太久没过年啦,怎么就忘了,勤劳勇敢的家庭妇女此刻就要开始为晚上的年夜饭忙碌了,一桌十余道菜哪是那么容易整治的?一般从早上就开始在家忙活了,也难怪路上的人变少了。客源减少,许多店铺干脆直接闭门,高挂“今日谢客”的牌子,今日的街道,看起来果然冷清了不少。
最要紧的是,她还没买新衣服!她沉睡了三年,醒来之后又一直呆在巴蛇森林,手里留着的衣服本来就少。再说,女人没有新衣服,这还能算是过年吗?
差评!她又没有衣服类的法器。要是能像长天那样以真身的蟒皮炼成衣服来穿多好,要什么款有什么款,要多有型就多有型!哎,白玉京发卖会上也有好几件衣服是兼具法器作用和外型效果的,她当时怎么就没买下来呢?
长天看她面色郁郁,忍不住抚了抚她的顶发道:“再多走走吧,主街上的铺子倒似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