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德何能?
黄佐就这么懵懵地接受着同僚羡慕嫉妒恨的贺喜,答应了晚上请宴。
费懋中陷入了深深的憋屈:我是状元,我伯父是阁老,可另一个阁老的亲儿子也外放去做知府了,而我在修史!
……
张孚敬一刀,砍出了两广大片好缺。
朱厚熜一道旨意,让无数人知道了两广会是立功热土。
陈金的南下不再单纯被解读为是为了稳定局势,而是图谋甚大。
但将来可能的大动静,哪里能离得开钱?
正在广东试行着的新法触动了太多人的神经,既有恐惧抗拒的,也有兴奋着想先打擦边球立功的。
南直隶赋税全国之冠,崇文重教。全国官员,几近三四成出自江南贡院。
苏州府昆山县,知县宋传林目光灼灼地看着师爷:“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县尊这就要传唤毛家过堂吗?”
“去传!”
宋传林正了正官帽,满眼都是兴奋。
不忠不敬之人,办了又有何惧?而且证据确凿,毛家侵吞民田,苦主既已从江淮寻到,那还不趁机把毛家田地都清丈出来?
携威再办两家大户,届时一道奏疏呈递御前,他宋传林是个懂新法的,也能去两广乘风直上!
被“礼送回乡”的毛澄果然等到了这样的势利小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长子被传唤去了县衙。
他满眼悲愤地给杨廷和写信,就此陷入以前不屑一顾的小官司中。
要写的信很多,要请的当地宿老也很多,但有几人会再卖他面子呢?
又或者给王世芳写信?拜托一下亲家帮忙?
结果信还没写几封,管家失魂落魄地跑了过来:“老爷!老爷!粮铺布铺的掌柜,还有剩余许多大佃户都来了,请老爷商议买店买田之事。”
“都卖!都卖!”毛澄都懒得管这样的小事了。
既然没了官身,以前那些投献过来的商人、田主,现在全都来谈赎回。
毛家是没办法帮他们逃避税赋、徭役了,可人走茶凉现实至此。
之前还说念点恩情把约定好的佃租时限做完,现在立时闻风而动避之唯恐不及。
等到夜间,他儿子才屈辱至极地回来了:“宋传林这是要把我们毛家往死里逼!传告乡里,若另有被我毛家侵买民田、店铺的,俱可告发!父亲,必须想想办法!”
此时此刻,宋传林刚刚坐上轿子,美滋滋地准备去饮酒听曲。
今天是第一步,先有确凿苦主坐实了毛家曾侵吞民田,再把案子做大,把投献到毛家的店主、田主全清出来!
下一步,就轮到一直仗着朝中几个六七品小官的那几家。不说竟全功,总要吐出来一些吧?
这些就够了。今年的秋粮,这昆山县一枝独秀,再有奏疏呈上去,接下来就该是恩师奏请将他调任广东了。
恩师已是阁老,只需自己有些成绩便可成事!
宋传林哼着小曲下了轿,抬头看了看不远处青云楼的招牌,嘴角露着笑容。
今夜风很好!
下一刻,他只觉得眼前一抹光一闪,然后喉间就是一阵呼吸受阻和剧痛,眼角余光只看到一个一身黑衣戴着斗笠的人飞快地跑开。
“有刺客!杀人呐!县尊老爷被害啦!”
知县大人是来赴宴逍遥的,岂会带太多人?
轿夫惊骇地看着捂着喉咙倒在地上的宋传林,又看着已经跑入夜色中的黑衣背影,一时不知所措。
几日后,杨廷和看着一脸怒容的皇帝默默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数日之间,南直隶、福建,五个知县、三地知府、一位巡按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