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
大约亥时中了,顾倾歌还没有睡意。
窗外下着雪,她依偎在软榻边上,随手翻看着手里的账册。
顾倾歌心里明镜似的,镇国公府眼下的荣耀是皇上给的,是她父兄用性命拼来的,鼎盛光耀固然值得欢喜,可靠着祖上恩荫,靠着皇上偶尔的善意,这鼎盛日子是长久不了的。他们顾家,想要在这偌大的京城立足,站稳脚跟,更胜从前,总得有自己的本事才行。
战场,顾家未必不能再上。
顾镇平伤了腿,却还有智慧有经验,做个军师不成问题,顾家没了男丁,却还有女儿,顾镇平日后娶妻,希望也都还在后头。
只是那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也不是眼下着急,就能得来的。
顾倾歌也不着急。
她更在意眼下,她想先把顾家的生意做起来。
世人都说顾家在败落,在走下坡路,可是,她就要用银子,为顾家堆出坦荡前路,堆出传世盛名来。
她倒要看看,到时谁还敢说顾家不如从前了?谁还敢看轻了顾家?
心里打定了主意,顾倾歌就开始就着眼下她有的铺子产业,着手做规划,她脑子转得快,胆子也大,不多时,她就琢磨出了几个大方向来。
只等着晚些时候,找福伯过来聊一聊。
福伯是这方面的高手,顾倾歌想再听听他的,也省得自己顾虑不周,再多走弯路。
顾倾歌这边忙得厉害。
如水心疼她,忙出了屋,打算去小厨房给顾倾歌弄点热茶来。最好再备着点热汤,若是顾倾歌忙得晚了,肚子饿了,也能再喝点热汤垫一垫肚子,省得饿坏了。
外面雪大,如水一出来,就冷得打了个哆嗦。
她准备奔着小厨房去,刚好看着小禄子打了伞,顶着雪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一副要进屋的样。
如水见状忙拉了他一把。
“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身上寒气这么重,就往小姐屋里冲,害小姐染了寒气怎么办?”
“嗨,一时急糊涂了。”
小禄子拍了下脑门,懊恼地念叨了一声,他随即收了伞,在廊下掸了掸胳膊上的雪。
看着如水,小禄子也没瞒着,他一股脑全说了。
“门房那边传了话进来,说承恩伯府那位来了,我出去看了一眼,还真是他。身上的衣裳,还是昨日那件呢,鞭痕交错,血痕外露,模样瞧着挺惨的。他闹着要见小姐,我这不就进来传个话,一时着急,就糊涂了。”
那位……
现在,小禄子可是连莫景鸿的名字都懒得提。
听着小禄子的话,如水的脸色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她眼底全是嫌弃,是恶心。
“他来做什么?他负了小姐,又害得小姐走了三步火杀,现在走路脚上还疼呢,他哪来的脸来咱们府上?还想见小姐?他想得到美,我呸。”
如水狠狠地啐了一声,恨不能这吐沫星子,能啐到莫景鸿脸上去。
“可不就是这话。”
小禄子连连点头,他随即又道。
“他只说要见小姐,其他的没说,不过,我今儿听到了些风声,说皇上那头,似乎有心认咱们小姐为义女,要封咱们小姐为公主呢。我寻思着,这事我都能听到些动静,只怕承恩伯府那头也有所耳闻,他这个时候来,指不定是想哄咱们小姐回心转意,继续做他能攀附的高枝呢?”
“我呸,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他也配?”
如水嫌弃得不行。
也没有让小禄子进屋,如水拉着小禄子就往外面去,连伞也没打。
一边走,她一边气呼呼地念叨,“这点破事,哪还值当让小姐费心?小姐正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