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淳王府庭院中,花红草绿,相映成趣,不时有成双蝶儿花间追逐。本是如画景致,却无人欣赏,因为淳王妃病重,淳王天天阴沉着脸,把南楚的太医院的太医都折腾了个遍,鸡飞狗跳,却依然只得到一个准备后事的结果。
“王爷,非是臣等不肯尽力,而是王妃天年到了,臣等留不住。”
“胡说八道!”淳王怒不可遏,一脚把说话的太医踹翻,“什么天年?王妃她才四十七!”
一众太医跪在地上哆哆嗦嗦,没人敢去扶那个被踹翻的同伴,都在祈祷着有救星出现,安抚住这个暴怒的王爷。
“王爷……”
微弱的呼唤在淳王耳里却如同响鼓一般,他赶紧收敛了怒气,直奔内室床前,握住那瘦骨如柴的手臂,细心的将她扶起来半抱在怀里,想要给这单薄的身子多一点温暖。
“景宁,你不会有事的,”淳王喃喃安慰着怀中人,也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自己听的,“一定能够治好你的。”
“你不用骗我了,我的身子我知道,”淳王妃却是摇摇头,弱弱说道,“大夫能治病却治不了命。”
“景宁……”淳王看着这样的王妃,虎目里竟是含了泪。
淳王妃艰难的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脸,淳王赶紧把那手握着贴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你哭了,”淳王妃病得有些青黑的面上浮起了明媚的笑容,竟有说不出的风情,让淳王看呆了去,“你竟然会为萧景宁哭啊……”
“其实我都知道的……”淳王妃好似病突然好了一般,说话流畅了起来,但淳王却心里大痛,这分明是回光返照,他没有打断她的话,只听她说,“我知道那一杯交杯酒里面有着寒宫散,是你亲手递给我的,但我还是喝了。”
淳王如同晴天霹雳,这件事情一直是他不愿提起的,若能早知道他后来会爱这个女人入骨,他怎么也不会下那绝育药,断了他们二人的子女缘分,可她明明知道,却还是喝了……
“在大梁的时候,我也有喜欢的人的,哪个少女不怀春呢……我都已经让他去了皇兄的账下,想要等着他赚够了军功来娶我,可是没想到,南楚的求亲使团会来,嫁一个公主过来,娶一个公主回去,两国联姻啊……”
“咳,咳咳……”淳王妃咳着,却不肯停止,用那微弱的声音继续未完的故事,“我当然是不愿意的,可是我绝食过,哭过闹过还上吊过,可是没用,通通没用。”
“父皇很生气,命了宫女太监时时刻刻守着我,不吃东西就强灌,哭闹当没看见没听见,上吊是没机会的……至于伤身,就是发簪都不让我碰了。渐渐的,我绝望了,我知道我反抗不了,只要我继续这样下去,父皇会派他们一直守到我上花轿,守到与你行完婚礼。所以我安静了下来。”
“后来太奶奶死了,我很伤心,但是又不由自主的有一丝欢喜,守孝啊,我可以迟三年再嫁,三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也许你们南楚会退婚呢?”
“可是三年过去了,你南楚的迎亲队伍到了大梁宫门,我以为我会哭的,可是到了上花轿时,我却发现,以前哭太多,现在已经哭不出来了。所以我没有哭,但也笑不出来,就这样一路来到了南楚,来到了那时还不是淳王府的皇子府。”
“那时候我就想,我再也见不到亲人了,这个地方我是陌生的,我与这里格格不入,会和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同眠,生儿育女,我看不到前面的路……”
“接过你递给我的那杯酒,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那寒宫散,呵呵,你知道吗,我七哥的母妃静嫔娘娘是医女出生,她的芷萝院里满是药香,我喜欢安安静静的静嫔娘娘,所以经常往那里跑,认识了很多很多药草,很多很多药,虽然我并不会医,但是认药的本事连静嫔娘娘都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