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对女红的了解一般,却也清楚满绣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何况今日已经考验过书法,人人都累了,又一连四五个时辰一刻不落在绣,这样的情况下去选择满绣?
她不知是该称赞林大姑娘一句有魄力,还是该批评一句不聪明。
满绣要是绣好了是恍若天人,绣不好绣不完,那便是连最基本的要求都达不到了,总归是太过冒险。
一整幅大漠孤烟图被婢女端在手里,看着分量就很沉,陆英刚扬起笑容瞬间消失在脸上,就像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冷彻心扉。
要说之前的,琴、画、书,林宵虽然各个都出挑但柳欢容也不输太多。
陆英下意识朝柳欢容的方向看过去,微微瑟缩了一下肩膀。
大漠孤烟图和荷塘绣,这怎么能放在同一个阶级去对比?这压根就没有可比性啊!
陆英只觉得脑子开始发昏发胀,看着那幅大漠孤烟刺绣图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贬低的话语。
她要怎么说呢说针法?说配色?还是说这个主题太过沉重?
贵女们一看这情况,明显就是自己无缘一甲的争夺了,于是一个个安下心看好戏。
人真的是很奇怪,只要是与自己无关的事情,那么心情就会随之变好,上一秒的对手这一秒就是和自己一样被刷下来的可怜人。
不过林宵虽然身在争夺之中,也还是浅笑着等待最终结果。
柳欢容原本指望她会失态,可林宵现下这个样子,倒像是宫里头的娘娘一般居高临下,和自己同台竞争不过是随意罢了。
柳欢容握紧拳头,看着林宵那张笑脸就来气,仿佛看见从前的柳七七。
柳七七也总是喜欢笑,遇到开心的不开心的,生气的恼怒的,不论怎么样都会笑脸相迎。
真是令人作呕的虚伪!
林宵晃了晃身子,右手有些难以动弹了,她把手又往袖笼中藏了藏,连端茶都是用尚未起疹明显的左手。
“你怎么了?”林豫见她脸色不大对劲,“可是之前在日头下晒久了不舒服?”
“或许吧。”林宵点点头,坐正身子,“明日我要好好歇一歇,乔万云那里就劳烦你帮忙看着点。”
林豫知道乔万云最近没动作,可能是在忙着林淼治病,但没动作不代表这个女人就会善罢甘休。
嫡女的位子不给林淼一日,她就会盯着林宵不放一日。
林豫煞有其事郑重应道“二房就交给我,你就负责好好歇息为府争光,后日开始技考,没体力可不行,万一你抽到骑射呢。”
“嗯,好。”林宵的轻笑还未落地,校验席上忽然传来一阵争执的声音。
“陆英,我敬重你是前辈,但你何以这样不明是非?!”这是杜若的声音。
“柳四姑娘的荷塘绣得这样逼真,自然是当之无愧的一甲,我看是你被某些人迷了心窍吧?”这是陆英的声音。
林豫听了都觉得尴尬,这样的争执居然出现在堂堂越华堂的校验席上。
校验官为谁是一甲而起争执,这在往年的校验中极其少见,甚至可以说没有过,可今日怎么争得这般厉害?
林宵不动声色往柳欢容的方向瞥了一眼,柳欢容故作从容喝着茶,实则眼神一个劲朝校验席那边瞟。
也是,这回若还不能拿到一甲,那这个明安府柳四姑娘的名声可要差一大截了,传出去还怎么在贵女圈子站稳脚跟?
不能在贵女中鹤立鸡群,就失去了作为一颗棋子的用处。
柳欢容或许是喜欢李翌的,但更明白李翌是她登上高位的最佳捷径,李翌要的是一个能替自己在众多贵女中开口,能够把握舆论风向的柳四姑娘。
哪怕要当棋子也要当得出色,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