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连发颤的力气都用尽了,睫毛一扇,竟然滴水成冰。
沈要一言不发,却是静静的张开了手掌,一动不动。
那掌心里,赫然是一枚素银的蝴蝶耳坠。
萧子窈的眼泪瞬时决堤。
“六小姐,别哭。”
他寒寒的说,“东西已经捞回来了。”
她仍泣,要探手去止住并非不可以,但她红着眼睛落泪的样子很美,比醉酒时红着脸娇笑的样子还美。
她为着梁耀喝醉,可眼泪却是流给他沈要的。
思及此,他竟有些得意了。
“六小姐,我是沈要,不是梁耀。”
沈要轻声道,“只要是六小姐之所愿,沈要再所不辞。”
沈要被人扶上岸时,身子已然冻僵了。
他浑身湿透,无一处完好,风一吹,即刻结起一层白色的霜,仿佛他是个石膏做的人形。
沈要身材高大,几个下人一起,方才得以堪堪的架住他。
萧子窈双腿发软,她倚着鹊儿,直要跟过去。
却是此时,沈要倏尔开口道:“六小姐,这耳坠暂且不要戴了。”
萧子窈说不出心头的滋味,只点点头,复又问道:“为什么?”
沈要道:“您耳珠上豁了口子,戴着会疼的。”
她却是无知无觉的,只待沈要说罢,方才觉出些疼来。
萧子窈一拂耳珠,再垂眸一看,指尖正是一点猩红。
她于是扯出一个闪着泪光的笑,模样动人。
“沈要,我才是主子,你竟敢管到我的头上来。”
“嗯。”
“……算了,这耳坠你先帮我收着罢。”
“嗯。”
沈要紧抿的唇终于舒缓开来。
可他却是悄然的攥紧了掌心的耳坠。
那样的紧、那样的紧,简直恨不得那蝴蝶断翅、化为乌有。
六小姐房中有人落水——此等大事,当日就传遍了帅府上下。
三夫人甫一听罢,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她忙不迭的唤来下人,急急的将事情的细枝末节盘问了个遍。
“好呀,可算让我揪住萧子窈的小辫子了!”
三夫人剥着橘子,指甲一戳,便发出噗嗤的一声,像是一把刀子捅进了皮肉里。
“谁不知道那梁显世拥兵自重、占着师长的位子,更对大帅怀有异心!萧子窈非但同那梁二少爷走得近,更贴身戴着人家送的信物,臊不死人!”
“还有那劳什子的沈要!萧子窈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竟同一个下人不清不楚!我这一状告到大帅那儿去,非要治她们正房娘俩一个教女无方、一个招蜂引蝶的罪名!”
三夫人一笑,复又点住那下人。
“你这就去军营里给大帅送个信儿,把事情‘好好的’同大帅说一说。”
那人瑟缩道:“这……小的实在不敢……”
这几日,城中的日本人很不安宁,萧大帅与四子萧子山执掌岳安城,正为着此事焦头烂额,已然在军中留宿数日了。
此刻,倘若贸然送信过去,便是往枪口上撞。
三夫人听罢,满不在乎的斜了一眼身边的丫鬟:“莺儿,去把我的金项链拿来。”
莺儿去去就回,直将那一线金链子丢在地上,冷笑道:“三夫人亲赏,还不快收好办事去?”
那人一愣,旋即了然于心。
“多谢三夫人!多谢三夫人!”
那人连连叩首,直攥紧了金项链,道,“小的一定把话带到,今日便将大帅请回府里!”
三夫人睨了睨,又说:“办事儿机灵些,待会儿只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