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已经被撞开了。
这是乐师们的住所,一间大通铺,住着十几人。
室内变得嘈杂,灯火点亮,乐师们从床上懵懵地爬起来。
“快醒醒,是监事院的人。”有人忙推身边的同伴。
身边的同伴倒是没躺着,而是靠着被子坐着手支着头打瞌睡,膝头还摆着一把琴,似乎还在用功练习。
被同伴一推,他抬起头,抬手捂着眼,似乎受不了室内突然的光亮。
“怎么了?”他问。
其他的乐师们也都在问出这句话。
进来的兵卫们也给出来回答“都站着别动,搜检禁物。”
兵卫们已经散开到处翻找,两个术士跟随其后。
张择从外走进来,看着一一被摆开的物品,身边站着打哈欠的王同。
这里最多的物品是乐器,五花八门。
张择看着眼前摆着的乐器,琴笙箫鼓等等,颜色有黑色,有棕色,有红色,有色彩斑驳,有的乐器刻着诗词,有的刻着花草,有的刻着蝴蝶…..
张择拿出刀,敲了敲一把琴。
“这些乐器不是太乐署提供的吗?”张择问。
“我们从太乐署领取乐器。”一人上前说,“但领取后就会变成私人的,轻易不会更换,以免影响手感。”
张择看向此人,笑了笑:“沈琴师啊,看来没白取悦金玉公主,得偿所愿了。”
当着众人的面说这么不客气的话,也是张择能做出来的事。
沈青恭敬一礼:“是公主和陛下赏识。”
他们说着话,兵卫和术士也搜检了一遍,没有发现不合时宜的物品。
乐师们除了自己的乐器,就是常见的被褥礼服。
旁边的王同哈欠连天,不耐烦他们寒暄,催促:“好了没,我好困,我睁不开眼了。”
话音落,他的声音一顿。
“我听到…..”
张择瞬时看向他:“你听到什么?”
王同还没答话,门外有兵卫跑进来。
“中丞,祭坛那边有异!”
祭坛。
张择转身向外看去,越过灯火璀璨的行宫,祭坛方向的夜空里黑如浓墨。
但张择的视线里浓墨的夜空浮现一个人影。
高高大大,衣裙飘飘,她展开了手臂,宛如要铺天盖地。
与此同时王同没说完的话也喊了出来。
“…..铃铛响了。”
伴着这句话,张择视线里夜空中的人影也化为虚无。
“……有人看到,祭坛上,有人,不,不知道是什么,在祭拜——”
此时兵卫也对他附耳低声说。
张择一语不发,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夜空,将王同一抓向外奔去。
室内的兵卫们忙跟上。
被惊扰的乐师们忍不住上前几步,挤在门边向外看。
“他们在查什么?”
“什么异状?”
“禁物?什么禁物?”
乐师们睡意全无,忍不住低声议论,随着张择一行人看向夜空。
外边灯火烈烈,夜空都被染红了。
站在室内人后的沈青伸出手,在古琴上轻轻一拂,刻在古琴上的蝴蝶忽然被揭下来,落在他的手心,然后被放入怀中。
他抱起古琴“不要打听议论这些事了,做好咱们的本分,免得惹祸上身。”
是了,在宫中生活就是要谨记装聋作哑,乐师们忙收回视线,将门关上。
“快收拾好睡觉。”
“明日还要早起。”
大家纷纷说着,将被扔了一地的物品归整,重新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