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入警局那一刻起谢梅红就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了。其实这两天她一点都不好过,稍微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孩子们用无辜的大眼痛苦地问她,为什么要害他们。虽然她的内心不断地煎熬着,但她却从未后悔过。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对啊,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谢梅红苦笑着,这句好倒像是在问自己,声音却带着阴深的诡异。
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冷,她的神色变得越来越沉重,她的目光扭曲地注视前方。
“邓警官,你觉得这个世间上有公平吗?”谢梅红突然问小花。
“所谓公不公平只是看你对事的态度而已。”小花回答着,她真的很想知道谢梅红的内心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我就觉得不公平。当年我因为救一个孩子而流产。因为这个事情我失去了自己的家庭。想必你们也知道,我救的那个孩子叫东东,后来我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来对待。我把自己所有的情感都投在了他身上。后来他被人领养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又一个亲人毫不犹豫地从我身边离去。我有多不甘心啊,可我却无能为力。
现在算起来,他已经成年了。他说长大后会养我的。我不需要他养我,我只要他能想起我,能告诉我他生活得很好。可是这么多年了他却音信全无。
因为他,我的孩子没了。因为他,我的家庭没了。因为他,我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可为什么他能那么没良心呢?他不知道我可是一直在等他,等了十多年啊!”
都说人到心痛时都会落泪,但这一刻谢梅红一滴眼泪都没有。不是她不想哭,而是哭了那么多年,泪水已经化成了仇恨被她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处。
“就算是东东对不起,但那么多年都过去了,你现在才拿其他孩子来报复呢?那些都是你最爱的孩子啊!”
小花虽然很同情她的遭遇,但这绝不能成为行凶的理由。
“不但东东对不起我,我的老公他也对不起我啊。”
谢梅红手握成拳捶了几下疼痛的胸口,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而洛带惊悚。原本因睡不好而满带血丝的眼睛此时显得更加腥红。
“我那么爱我的老公,当初孩子流产了我比谁都更心疼更难受。可为什么他就不能谅解我?为什么要那么狠心当即就离开我?我也一直在等他,等着他回心转意呢!
可上个月我重遇到他了。我看到的却是他和自己年轻的老婆还有儿子在公园正玩得开心。我明明看到他发现了我。可是他却完全当不认识我,对我视而不见。
凭什么我要一辈子孤独,而他却可以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着?我恨他的绝情。更恨自己的无能。”
谢梅红的神经已经去到将要崩溃的状态。她一手紧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抬头望着小花,仿佛想要小花明白她,想要找到发泄口。
“你的前夫选择离开你那是他的无情,可你不能因为这样把自己变得更无情。”小花正色地望着她说。
“我无情?‘青草’比我更无情。我为‘青草’付出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一生,可我得到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得到。孩子们嫌我管得他们太严,同事们疏离我。现在要换院长了,按年资,按能力怎么都应是我的做啊。
可因为我不会讨好上级,就把职位给了什么都不是的朱伟财,凭什么啊?我不甘心,我不想再行尸走肉地过着,我要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存在。我要把这个职位给夺回来。”
将十多年来埋藏在心底的怨念统统说出,谢梅红有种释放的感觉。原本的亢奋激动的心情也在讲完这番话后稍稍平复些许。她把手放了下来,将一直微弓着的身体向椅背上靠去。
对于她来说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这一切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