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还是府里的十二姑娘么？
从前她被九姑娘吆来喝去当丫鬟耍弄的时候，也不敢露出这样的神情，现在当着满府长辈的面，她竟敢……
房婆子的眼睛触及她手上明黄的圣旨，好似被烫着一样缩回来。
眼前的十二姑娘已经不是从前人尽可欺的十二姑娘了，万一真的让她找到人证明自己前日没经过池塘，那可怎么办？
房婆子朝世子夫人投去求助的目光，世子夫人再度躲闪。
这个蠢货！
她跟了自己几十年，连扯谎都找不到好借口，居然被赵十二这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抓住了把柄。
事到如今，人是保不住了，她只能弃卒保车！
世子夫人登时从座中站了起来，指着房婆子道“胡说！后院池塘那处阴冷荒僻，十二的及笄礼哪里布置得到那里去？可见你在扯谎！快说，到底是不是你对十二心存记恨推她下水？”
房婆子张口结舌，一时愣在那里。
她怎么也没想到，世子夫人不但不替她说话，还主动站出来把脏水泼给她！
在座众人都被眼前的变化惊着，连赵五郎看着世子夫人也犹豫起来，莫非这件事世子夫人真的是无辜的？
赵花锦冷眼旁观，此时无声地哼了哼。
不愧是世子夫人，这招真高明。
她知道整个王府那么多仆役，房婆子情急之下扯出来的谎话根本无法自圆其说，赵五郎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作证的人。
与其等证人来了无可辩驳，不如她先发制人控诉房婆子，好将自己撇个干净。
赵花锦在厅中扫视了一眼，除了直郡王人老成精面上看不出情绪，刘内监也不动声色，其余的人多半都有些信了世子夫人。
罗氏脸上也露出犹豫神情，她看向赵花锦，赵花锦却盯着房婆子，“你瞧瞧，这就是你几十年来忠心耿耿维护着的主子。如今东窗事发，她反而站出来弃卒保车，舍你而维护她们娘儿两的地位。”
世子夫人闻言一动，下死眼盯了房婆子一眼。
房婆子登时打了个冷战，心知今日这罪她是不得不认下了，若她不认，自己的儿子、女儿女婿还在府里为奴，他们将来能有好日子过么？
反正她老婆子也五十多岁了，舍了这条贱命，不怕世子夫人将来不善待她的儿女……
“房妈妈，你一定以为你今日为主子认下罪名，将来她就会善待你的儿子女儿，甚至还有你的孙儿，对吧？”
房婆子刚要开口认罪，忽然听到赵花锦这话，认罪的话一时哽在喉咙口说不出来。
赵花锦笑着在她身边踱了两步，“原本是可以的，可现在不行了，因为我把话说破了。你今日认罪赴死之后，大娘若还善待你的儿女，就说明她是心虚。若她想证明她和九姐姐是真的清白，就得把你这个罪奴的儿女统统赶出府去——”
“房妈妈，你死也是白死，还会连累你的儿女孙儿这辈子都顶着罪奴身份。若你此刻肯供出幕后主使将功折罪，我可以以苦主的身份不去应天府告你，免你死罪，让你的儿女过和从前一样安稳的日子。”
“房妈妈，你可想清楚了。”
赵花锦一字一顿，一边说话一边慢慢凑近房婆子，最后整个人横挡在房婆子和世子夫人面前。
房婆子心中惊慌，看不到世子夫人的神情，让她本来就有些动摇的心更加犹豫不定起来。
就在她要开口招认之际，后堂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妇人威严的声音含着怒气传来，“够了，闹了大半日还不够，非要王府的脸丢尽不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