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绰眉头紧皱,李二转移她注意力道:“绰绰,范博士既已来过,想必那小贼今夜便会想法子逃出去邀功请赏,若将人抓住了,你可想好了要如何处置?”
“倒也不急着抓人,就让他出去,看看他到底与何人接头。到时一起抓了,人赃并获,也好打上门去,向幕后主使之人追究罪责啊。左不过就是来凤祥后得罪的那几家。说起来,还真是托了二郎你的福气。自从在汴州遇上诚管事,我身边所用器具便也走哪儿带哪儿了。这才让他们没了直接对我下手的机会。想不到,他们竟派人替换了绿柳和菡萏所用的茶具。看来以后出门,她们也不能再用驿馆里的东西了。”
李二笑着牵起刘绰的手,“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来,文书想好怎么写了吗?我来替你执笔!”
对于预防疫病传播,刘绰不可谓不是经验丰富的。
自绿柳和菡萏病发,她就担心自己或许已然被传染了,只是还在潜伏期内。忙指导身边人赶制了一批“口罩”和“防护服”出来,命大家都做好了防护。
数日里,她都尽量避免了与李二有肢体上的接触。
她紧张地抽了抽手,“二郎,你不怕我会把病传给你?或许,我如今只是尚在潜伏期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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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却握得更紧了,他的眼神坚定而温暖,“绰绰,我不怕。你忘了吗?我小时候落水,是你不顾自己安危,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如今,也该轮到我守护你了。”
刘绰心头一暖,她当然记得。那时候,他们都还小。
“可是,这次不一样。”刘绰还想说什么关于阻断疫病传播的科学道理出来,却被李二轻轻按住了唇。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李二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便是要染病,也陪你一起!我身体好得很,正好可以给你试药。”
李二拿起笔,提笔写下告示开头那几句官方话语。字迹工整而有力,每一笔每一划都透露出坚定和决心。
刘绰看着他专注的样子,眼眶微微湿润了。
“近日,瘟疫横行,民不聊生,本官痛心疾首。疫病之害,非一家一户之事,乃关涉社稷安危,百姓生死之大计也。今城中药材短缺,尤以羊角为甚,难以满足救治之需。
羊角,性温无毒,善能清热解毒,为治疗疫病之良药。然药材之用,须医者调配方剂,方能奏效。私自囤积,不唯浪费资源,亦延误病患治疗,于己于人,皆无益处。今特发此告示,恳请诸位贤士、乡民,若有多余药材,愿以公心,转让于急需之人,或献于官府,以供调配。凡此种种,皆为救死扶伤,功德无量。”
告示写好后,刘绰亲自盖上了官印。
夜色如墨,凤翔府的街道上寂静无声,唯有驿馆的灯火在风中摇曳。
驿馆外,守卫们警惕地巡视着四周。
后院灶房僻静处,一个黑影从驿卒房中溜出,踩着坛坛罐罐攀上了院墙。他身形瘦小,动作敏捷,显然是此中老手。
“什么人?”守卫道。
“是我是我,陈十一,自己人,军爷!”陈十一亮了亮自己的腰牌,又从背着的包袱里掏出一串铜钱,讨好道,“军爷,您通融通融,让我出去一会儿,我家里还有怀身大肚的娘子在,久不归家实在放心不下!”
守卫似乎被说动了,“包袱里什么东西?”
陈十一打开包袱,“都是些吃食,如今驿馆里住着大人物,大伙儿的吃食都好了不少,我这不是惦记给我家娘子送去点嘛?您放心,明日您换班前,我一定赶回来,绝不给您添麻烦!”
守卫看了看四周,又颠了颠手里的铜钱,“走吧,记住,天亮之前务必赶回来。否则,点卯时若让驿长发现了,倒霉的可是你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