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异味,而李里正嘴里叼着的旱烟,似乎让他对这些全然不以为意。
他皱着眉头,一步步走近刘虎子,神色严厉而不失关怀,声音沉稳而有力地问道:“虎子,你给我老实说,上午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此刻的刘虎子,沉浸在痛楚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李里正的到来,突闻人声,他虚弱的身体猛然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他强忍着疼痛,目光闪烁不定,竭力避开李里正那锐利如鹰的目光,声音微弱而又含糊:“没……没去哪儿,就……就在村头转了转……”
“实话实说!”李里正用力敲击着手中那已陪伴他多年的烟锅,火星四溅中,每一个字仿佛都蕴含着重锤般的分量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双眼睛,尽管因年岁而略显浑浊,却依旧透露出不容小觑的洞察力与不容亵渎的威严,紧锁着眼前惶恐不安的刘虎子,仿佛能看透一切谎言。
“你自己心里有数,究竟是染上了何种病症?若不坦诚相告,便是神仙下凡,也无计可施!”
刘虎子闻此言,膝盖一软,几乎瘫倒在地。他本就苍白的面容,在恐惧的侵袭下更添几分死寂的白色,声音颤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我……我只是……去了镇上的繁花巷一遭,难不成……难不成我染上了那种……那种让人闻风丧胆的病?可是,未曾听闻那种病症会让人如此上吐下泻啊!”
“呕——”
话语未尽,腹内犹如翻江倒海,又一波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迫使刘虎子再度弯腰,一股不可名状的污物从口中猛地喷出。
李里正身形一闪,敏捷地避开,脑海里回荡着秦砚辞先前的叮嘱:患者之秽物,极易成为疾病传播之媒介。
一阵呕吐过后,刘虎子似乎也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病症吓得六神无主,慌忙以衣袖胡乱抹了抹嘴,噗通一声跪倒在李里正的脚边,眼神中满是绝望与乞求:“大爷,求您救救我!我不想就这样没了,我还未曾娶妻生子,家里老母还需要我啊!”
李里正面色铁青,怒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
繁花巷唯一一处声名狼藉的风月之地,刘虎子前往那里的目的不言而喻。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烟杆,心中闪过一丝想要狠狠教训这个不知检点的年轻人的念头。
而此刻的刘虎子,早已秦不上颜面与尊严,在下一波剧痛来临前,慌乱中和盘托出:“大爷,大爷,我确是去了繁花巷,但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呀!是我那方面出了问题,我只是……只是趴在那位女子身上,并没有……没有真正行事……”
假若凌瑾韵在此,听到这番话恐怕也不会感到意外。
毕竟,刘虎子所遭遇的“难题”,正是在两次偶然的相遇中,她不动声色地利用银针悄悄设下的局。
然而,对于李里正而言,这样的坦白无疑是晴天霹雳,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刘虎子:“虎子,你是说……那方面,不行了?”
刘虎子哪里还秦得上什么颜面,几乎是哭腔喊道:“大爷,我没骗你,真的没有,我……我这是不是也得了那病?”
花柳病,在当时几乎是人人避之不及的绝症,一旦沾染,便如同被判了死刑。
李里正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你所得虽然并非花柳恶疾,但也绝非好兆头。你与你娘好好在家静养,哪儿也不要去,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但现实何其残酷,解决之道又岂是说有便有?秦砚辞曾不经意间提起,自家娘子凌瑾韵医术高超,或许有法治疗,但想到刘虎子平日里的行径,李里正心中五味杂陈,实在难以开口请求凌瑾韵援手。
踏出房门,秦砚辞立刻迎上前来,眼中满是关切:“叔,他到底是怎么招惹上这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