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福这一支自从当年曾祖负粮边塞之后,其实就和平阳老家没了联系。算下来,到他也就是五服边缘。当初郑虎在大同赞画,郑直去汾州参加法会,都从没有想过去瞅瞅。
“这么多,东门号为难吗?”尉氏也不做作“我拿一千两。”
“不不不。”郑直赶紧道“东门号如今是六婶在管,俺最近和人在张罗一些买卖,周转的开。其实,俺还准备了另外一笔银子,打算将外曾祖的坟茔也修缮一下。”
尉氏出身蒲州守御千户所千户之家,此千户所名义上属于潼关卫管辖,却并不听命于潼关卫,而是直属中军都督府,这是皇明大小相制的规矩。据郑直所知,自从宪宗末年郑富一家被降职六级后,祖母就和外曾祖家断了联系。待获赦免之后回来才得知,外曾祖父、母已经故去,家中只有一位不成器的庶出舅祖。自此以后,也就很少联系。
尉氏沉默片刻“三房的事你晓得了?”
郑直精神一凛,酒劲一下子醒了,不由暗骂自个糊涂。他和郑佰有矛盾,这并不难了解到。偏偏郑佰出事的时候他不在;偏偏大伯郑富给的那个理由太过匪夷所思;偏偏祖母认定他的脑子不笨,最起码比大伯有脑子。如今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这个时候对祖母大献殷勤,简直是不打自招。关键他真的冤枉啊,他啥都没做,不,是他要做的还没有来得及做“晓得了。”
“是不是你做的?”尉氏果然怀疑郑直,甚至事情发生后问郑富的那一句,就是冲着郑直去的。她能够容忍兄弟阋于墙,毕竟院子里永远养不出猛兽,可是却不能容忍骨肉相残。
“不是。”郑直直接跪下“祖母明鉴,俺确实对十六哥多有不满,可无论如何,不会去做对不起六叔的事。”
“是没来得及做,还是没想着做?”尉氏眼里却不揉沙子。
“……”郑直沉默片刻“没来得及。”
“这么讲,过几日,藁城那边该有什么动静传过来了?”尉氏冷着脸看着郑直。
郑直无语,祖母这套话的本事太厉害了,心思太通透了“不是,俺这几日确实没有顾上,因为发现了家父留下的一些东西。”讲完从怀里拿出一卷泛黄的纸,放到了尉氏面前。尉氏坐镇廉台堡十多年,郑实这个铁匣子的事,迟早会晓得的。
尉氏拿起来看了看,不动声色道“哪来的?”
“那日廉台堡的工程启动,有人捡到了,就送了过来。都被装在一个铁匣子里。”郑直恭敬的回答“俺找人打听过,那两年姑丈都不在真定。”
“找谁打听的?”尉氏追问。
“何叔,何鲤鱼。”郑直依旧回答“俺让他辨认这些,可是他不识字。”
尉氏点点头“你打算怎么处理?”
“孙儿不晓得内情,匣子里只有这些,也没有任何只言片语。还望祖母定夺。”郑直隐瞒了那些书信的事情。
“这些账确有其事,是当初你七姑母为赵家借的。”尉氏虽然回护幼女,可是并不会不分轻重“奈何你父亲走的突然,这些东西我们苦寻不到,赵家……也不认账,只好作罢。如今你们已经可以顶门立户了,就由你来定吧。”
“这笔账,孙儿是一定要的,这些欠条上虽然都是姑丈的画押,却有赵家的签章。”郑直这次没有遮掩“不过不是现在,如今姑丈和姑母恩爱,俺们家也不是揭不开锅。当然,俺们家和赵家在没解决这件事前,还是不要来往太密。”
郑直之所以加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前提很简单,他不久前刚刚得知,赵烁在南京纳妾了。身在官场,有时候身不由己,这点他能体谅,可是也不能不防。毕竟按照王钟讲的,赵耀庆是抱养的事,就算他不讲,也一定会在这一两年内抖搂出来。
赵烁的兄长赵灿如今是神武右卫的一个带俸差操的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