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凤九不语,但神色有些动摇,看上去像在思考。
“我自然知道,你若执意要走,没人能拦得住你。但我与珠儿姑且也算昭凌在宫中仅有的好友,我想昭凌也不愿就这样没有任何交待地走了,况且此次离去,恐怕今生再无可能相见了。”
沈凤九看着一脸恳切的白珩,终于松了松口,说了一句令白珩惊讶的话“她是天命之人。”
“你说什么?天命……”
“我师门每代只传承一人,为顺应天命而存于世间。她,就是天命。”
张公公早已识趣地候在门外,此时殿内只有他们三人。
白珩一脸震惊地看着沈凤九,久久不能言语。
半晌过去,白珩问道“何为天命?皇帝总爱称自己为‘天子’,如父皇那般,是为‘天命’么?”
沈凤九难得有些耐心,缓缓地说了一大段话“安平皇帝曾得我师祖相助,才登上皇位,但他并非天命,也并不知晓我师门的传承与使命。那位做了不应当之事的师祖,也已归于虚无。他们都未能得见天命,不过在做些苟且的人事罢了。”
“天命之人……昭凌……将会拯救这世间众生么?”
“即便是天命,她的将来也是无法预知的。”
白珩看着沈凤九平静的脸色,又看几眼躺在床上已呼吸均匀神色安然的陆昭凌。
最终他轻叹一声道“好,我知道了。今夜亥时你们就动身吧,我会安排。”
沈凤九微一颔首。
陆昭凌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似乎从未离开过故土,与哥哥姐姐们一同在琉国的王城中长大。王城的天空很广阔,慰蓝的底色上常挂着浅淡的薄云,显得很辽远。
梦里她不停地奔跑、大声地欢笑,骑着自己的爱马在宽广的大地上奔驰,身后是疼爱她包容她的哥哥姐姐,还有常与她一同玩耍的挚交好友。
她被温暖与宠爱包裹着,那样的日子幸福、安闲又快乐。
梦里有她渴求的一切。
她就这样平稳安宁地长大,被众人簇拥着过去每一个生辰,到了她十六岁那年。
她收到一份生辰礼,是匹通体乌黑、四蹄雪白的骏马。
她感到惊喜,但又隐隐地疑惑。
她已经有一匹属于自己的骏马了,是她八岁那年,自己驯服的第一匹野马……
等等……不……这不对……
她的头脑开始混乱起来。
八岁那年……她在哪里?她不在琉国……
她仿佛又瞬间回到了自己八岁的时候。
她在一间空旷又漆黑的寝殿里,只有她自己。
这不是琉国的王城。
这是哪?
她感到恐慌。
“我娘呢?我娘在哪……”陆昭凌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喊道。
门外忽然有人冲进来,对她说“这里没有你娘,这里是安平的皇宫。”
安平的……皇宫……
她眼前忽然出现一只冰冷的铁笼。
她被关在笼子里,像一条被人抛弃的畜生。
不……不要……不要!!啊——!!!!
她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喘着粗气,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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