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卖机器,反正我们不卖上面也要给我们卖。我这腿三个多月了,可单位就给我拿了二百块钱,你也知道我们多长时间没发工资了。我现在连块膏药都没钱买,我这条腿要是保不住了……”
说着他呜呜地哭起来。
龙兴平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毕竟是多年的老同志,老张这个人又是一个老实实在的人,没有困难是不会这样缠着他的,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样想着,他突然走出了办公室,向另一间办公室走去。
妻子葛玉婷是这个厂子多年的会计,她本来有许多次到外面工作的机会,可每次又都被他挡住,他总是说等一等,说不定我们很快就会好起来,一次次这样的机会,由于他的阻拦,就都丧失了,于是妻子对他的气就越来越大,在单位时,她已经不怎么搭理他这个所谓的厂长了。
他走到业务办公室的门口说:“玉婷……”
一个女工模样的人,手里拿着打了一半的毛衣,有些阴阳怪气地说:“你的厂长夫人她一早就出去了。我看她的样子可是蛮高兴的,也许她会有什么好事儿了。”
龙兴平无奈地自语:“她会有什么好事儿。”
他刚走出来,就看到葛玉婷正好兴致勃勃地上了楼梯,她看到了龙兴平从她的办公室走出来。
龙兴平的确发现妻子的脸上浮现出少有的笑容,便问:“你去哪里?”
葛玉婷走上前来高兴地说:“你想知道吗?”
“又是找你的同学叶景红?”
“当然。她已经和她叔叔说了我的事情,我想今天请他们吃顿饭。”
“好,好啊。”龙兴平很有感慨地说。
“怎么,你找我?”
龙兴平深深地点点头,又叹了口气。
葛玉婷今年三十二,由于她天性活泼,一举一动还像个二十几岁的姑娘。
从财经学校毕业,刚来到厂里时,蹦蹦跳跳又漂漂亮亮的,几乎成了工厂的一道耀眼的风景,这个以男人居多的单位,出现一个长得这样俏丽的姑娘,不能不让这些没亲眼见过什么美女的男人大饱眼福。他们断言,这个姑娘在他们这里呆不几天,一定很快就会调走,要不就会嫁个当官的儿子跳上龙门,浅水里怎么养得了大鱼。
可是,也许这个姑娘家没什么门路,也许这个姑娘还真的看好了这些单纯的工人,也许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主儿,她还在这里真就扎了下来。
龙兴平是个技术员,年轻时长得要比他的两个哥哥帅气。如果说老大一身的军人气质。老二一身的野性,那么他老三龙兴平就是一身的文气,虽然他的书读的也不那么多,可他天生就是这样的性格和气质。
在厂里,年轻时的龙兴平总是那么和蔼可亲,他从不发脾气,即使有人欺负了他,他也客客气气地对人,这样他就得了个大好人的称呼。
起初,葛玉婷并没看上这个什么大好人,不管他怎样的老实,不管他长得怎样的文静,像个姑娘,他在她的心理什么也不是,她的理想也的确没扎根在这里。她那时的对象可是个了不起的人,虽然他们读的是财经学校,可班里出现了一个会唱歌的男生,他有一个十分女性的名字,叫曲天歌。
曲天歌实在是个歌唱的好手,不管什么歌曲,他都会模仿的惟妙惟肖,在省里举行的大学生歌手大奖赛上,他一举夺得男子组通俗唱法第一名。
在学校的校园里,在学校门前的歌厅里,到处都留下他们的身影。听天歌唱歌,几乎是玉婷生活的一部分。毕业时,曲天歌告诉她,他要去北京发展,等闯出了名堂就回来接她。
然而,他再也没见到他的人影,他的歌声也从她的生活中永远消失了。
就在他离开她视线的第二个月,她做了一次流产,那时他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