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两位大人的安排,水车的制作进行得如火如荼。苏子意全程都需要参与现场指导,频繁来往小溪与里正院之间,因此和刘小玉的来往越发密切。东厢房的两位贵人,自上次试水后,便再没现身。而她也从刘小玉这里知道了两位大人的身份。一个卫都来的小将军,一个涂州吕家二郎君。二郎君来办差,接管村西矿山,小将军只是陪同。
来头不小!
矿山?是苏家男丁做苦役的地方?这是她穿过来几个月,第一次关注这件事。也不能怨她没良心,她接盘这身体也不过四月,之前据说一直都浑浑噩噩的,并且基本温饱都没有保障。现在即便想关注了,也同样有心无力。罪奴,戴罪之身,这辈子有没有机会翻身还另说,且没有人身自由,村子都出不去。
日落收工,今日刘夫人特意留她一起晚饭。这是农夫骨子里就有的淳朴:喜欢留人一起用餐。
刘里正也没有反对,那日他把苏子意的一番话刻在心里:旱地引水浇灌,可以大举垦荒,再种些能卖钱的,村子脱贫有望。他也想再详细听听她的想法,总感觉大有可为。
“子意啊,那天……”
苏子意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刘里正。放下手中的碗筷,等他问话。
“那天你说,大举垦荒,种植经济作物,我听着可行,想听听详解。”
原来是这事。那日随口说的一句话。他倒是个有心人。也是,村官也是官,为民谋福祉是本分。她也没拿乔,说了自己的见解。
村子不大,但良田不多,田地基本沿溪而垦。离溪两三百米开外,都是旱地,家里人口多的,为求温饱,须费大量劳力挑水浇灌,且收成很低,靠天吃饭的穷困居多。引水耕作,选经济作物,省力有效,具体种植哪些,比如种棉花织布,或者种槡养蚕,再或者种能卖钱的瓜果蔬菜……这些须待考察。毕竟她才来几月,村子都出不去,哪知道这里有什么缺什么。得去镇上转一圈。要是能出去转上一圈,那必然是极好的。最后一句她在心里说的。
刘里正眼里的赞赏越发浓烈。卫都来的大家小娘子,眼界就是非同一般。若真如她所说,他何愁没有功绩?他还年轻,也还想走出这村子。
“我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妹妹,就好了。”
刘子玉突然说道。她的眼里,已经满是崇拜。这是她想要的样子。比起身边同龄的女子,她们只知家长里短,养鸡喂牛,明明十来岁,嘴皮子跟老大妈似的,每天聚在溪边浣衣,专论人是非。小将军和二公子两次住到里正院,她都被她们说成什么样儿了!所以她一直不屑与她们来往。看看苏九,这是男子都叹之不及的眼界。
“对,那便如此了。我们认个义女,小玉不就有妹妹了嘛!”
刘夫人拍着手说道。闺女有人做伴,老爷有人从旁谋策。
“对,对!就这样了。苏九,你以后是我妹妹了。”
昂,这~
天上突然掉下一个干亲,确实有点意想不到。可不太好吧,她可是罪奴,重犯族眷,这个情形,他们也敢认亲。
“夫人,只怕我身份……”
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刘母女蔫了气。可惜了,着实可惜了。她看向自家老爷,揪着眉一脸惋惜。
“身份的事……”
他也犹豫,认罪奴做亲,确实非同小可,何况他只是一个小村官,说到底和农夫也没有多大差别,一家老小的吃用也全靠种地,那点微薄俸银,给儿子读书都不够。苏九年纪虽小,可眼界非比寻常,若为男子,将来必是个有出息的。
“若能谋个天大的功劳,再有大贵人相助,有望脱离这身份枷锁。”
“那就是有机会的。如此,在私下,我们就是你义爹义娘,待身份有了解脱,咱们再摆席宴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