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
街道两侧的屋棚在人们的惨叫声中无序地崩塌,死亡从废墟中探出它的头颅,饥饿的异兽们追寻着血肉,觅踪着下一个目标,它们无法被饱足,无法被征服。
五号前哨站的废品市场在顷刻间便沦陷了。
无依无靠的商贩曝尸路边,帮派成员在混乱中逃离,商会龙头们驱车离开。这片无处可归之人的居所便如此被抛弃了。
没人知道为什么虫群会越过那万千沟壑与洞窟,来到这遥远的沙丘,集团军们本该将它们阻隔在几十里的战争线外。
当第一只虫子从那龟裂的土地破开沙子的掩盖,发出那贪婪的啼哭时,人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法外之地,没有集团军的介入,也意味着,人们需要自己保护自己。
可人们却更擅长从同类之中互相伤害。
趁着慌乱打砸抢烧之人,贪恋财物冒险挺进之人,他们无一不被开膛破肚,化为异族的食粮。
而在那更深的地下,瑞安的亲卫们无助地抵抗着,坚守着那随时可能崩塌,随时可能破开大洞,钻出可憎之物的狭小房间。
瑞安已经逃命去了,而为了钱卖命的那些后悔的家伙们,此刻却也再无路可退。
观赛场的墙面如山崩般脱落,成群的异虫在其上穿行爬动,那一间间破碎的小室此刻就像它们的巢穴一般,它们成了此地的主人。
陆远几近模糊的意识再次回归了匹鲁的身体,他看到先前那对他凌虐的幻兽,此刻已经倒在地上血肉模糊。成群的虫子正趴在它的身上,撕咬着它的皮肉,先前威风的样子已经荡然无存,现在的小熊座,不过一具被开膛破肚的烂肉。
“...”
为什么?
陆远感到疑惑,他那并不清晰的大脑此刻却莫名地传递给他一种安全感,那种违和的感觉,究竟来自哪里。
虫群们绕过匹鲁的身躯,在废墟中穿行,挖掘,天顶已经消失,阳光洒满了残破的擂台。
“我知道了...”
陆远疲惫地明白了,那股违和感来自哪里。
那些虫子,没有爬上匹鲁的躯体,没有撕开它的血肉。匹鲁的安全感来自它同族的保护,它是虫子...还是幻兽?
“不...”
陆远操控着匹鲁爬起身,重重地把自己的头颅往地上砸去。
“不。我不是!”
“我不是!”
匹鲁用尽全身的力气用仅剩下的那对镰足,贯穿了自己的腹部。
“我不是!我不...”
陆远与匹鲁的连接因为疼痛彻底断开。他猛地从那鞍具袋里睁开眼。
“我不能与它们混为一谈...我不要虫子们的怜悯。我不是匹鲁...不管它是什么,我不是!”
陆远打开了鞍具袋,决绝地从边缘爬出身体,他悲愤地朝脚下的异族们呐喊。
“来啊!杀了我!操控它的是个人类!你们不杀它,杀了我!”
陆远站在匹鲁的背上,愤怒地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虫海,他感到屈辱,被虫群所救的屈辱,他不能忘记自己是人类,他告诉自己他不是匹鲁。
“我什么都没有了...别再践踏我的尊严了。”他感到恍惚,突如其来的疲惫感让他几乎放弃了生存的念头。
陆远绝望地从匹鲁的背上跌向脚下的沙地,虫群们簇拥着那渺小的躯体。
至少,最后一刻,我死在的是...
意想中的疼痛与撕裂并没有来到。
陆远感觉面部瘙痒着,那些虫子闭着口器,用头上的触须轻轻触碰着陆远。它们如同亲吻他一般低下头,在他身边打转徘徊。
陆远看着这些诡异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