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竟敢对皇后娘娘无礼?”狱卒一鞭子打在了盈儿的手上。
“等等,”诸葛忆荪摆手拦阻道。
“是,”狱卒也恭顺地退到了一旁。
“你方才说,你的孩子?”诸葛忆荪走到盈儿的牢房面前,“你一个宫女,哪里来的孩子?难道是?”
“皇后娘娘容禀,”盈儿跪在牢房中说道,“一年多以前,高氏之乱,奴婢原本与惠妃娘娘、太子殿下一同出京避祸,可是因为兵荒马乱、奴婢不慎走散,危难之时,一个随军的马夫救下了奴婢,将奴婢养在他的家中,这马夫对奴婢好,奴婢也不曾想到后来还能再回宫来,便将马夫认作了托付终生之人,便与他有了孩子。”
“竟然有这样的事?”诸葛忆荪讶异地问道。
“后来,奴婢有一日去街上才买粮米,正巧有渤海叛军的车马飞驰而过,那战马如同疯癫一般朝着奴婢冲来,不仅手中的粮米撒了一地,连自己和腹中孩儿性命都险些难保,危难关头,还是奴婢的丈夫通晓马性,救下了奴婢与孩儿,可是不曾想到,那叛军的头领看到奴婢的丈夫懂得驯马,且御马之术极为娴熟,便起了歹意。那时候,渤海叛军正兵发山南道,缺少驾驭战马、运送粮草之人,叛军的头领强行要将奴婢的丈夫掳走,夫君不从,那头领就以奴婢与腹中孩儿的姓名相威胁,夫君这才答应。可是夫君这一去,竟是与奴婢母子二人的永别。”盈儿说着,当着诸葛忆荪的面抹起了眼泪来。
“那后来呢?你又为何回到宫里,又成了太子身边伺候的宫女?”诸葛忆荪问道。
“奴婢一个人带着孩儿过活,实在艰难,只能做一些女红织品去街市上换些银两勉强度日,起初,奴婢的绣法是跟着宫中司衣房的姑姑们习学的,有不少官宦之家喜欢奴婢的绣法样式,时常照顾奴婢的买卖,谁知道后来,高氏叛军仓皇出逃,京城又被尉迟氏的人占领,尉迟氏打着陛下与燕王的名号,刚入城之时,京城之人还将尉迟氏的大军当成王师夹道欢迎,不曾想到,竟然是引狼入室,尉迟氏的人以搜剿叛军的名义,在京中横行无度,上到宗室公卿,下到平头百姓,都深受尉迟氏之害,原本时常光顾奴婢买卖的官宦富户也离京逃难去了,那时候,京城的百姓连一日三餐都无以为继,哪里还有闲钱买奴婢的织品?因此奴婢与孩儿的日子也越发难过,有一阵子,甚至是挤不出奶水来喂养孩儿。”
诸葛忆荪听着,心中也一阵酸楚,这样的艰难岁月,雪川城破的许多个日日夜夜,她也是这么煎熬过来的。
“奴婢后来实在饿得受不住了,孩儿也越发消瘦,奴婢只好去街上乞讨,好歹能换一口吃的,”盈儿边哭边说道,“就是那个时候,奴婢在街上看到了出宫的念离姑姑,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冲上前去与念离姑姑相认,姑姑也认出了奴婢是从前太子身边的宫人,知道奴婢的遭际后,姑姑也对奴婢十分怜惜,将奴婢重新召回了宫中,仍旧在太子的身边当差,不曾想,念离姑姑那时候已经有尉迟贞勾结在一起,要奴婢做危害太子之事,奴婢死也不肯,可是姑姑却说,这药量甚微,不会伤到太子,还以奴婢的孩儿相威胁,不得已才做出了那样的事。”
“被人胁迫确实有值得同情之处,”诸葛忆荪说道,“可是处境再艰难,都不是危害他人的正当借口,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当朝的太子。”
“奴婢明白,奴婢知道皇后娘娘心地仁厚,才饶了奴婢一命,奴婢此言并非是为奴婢一人脱罪,只是请娘娘看顾奴婢的孩儿,奴婢实在不知该求谁了,只要娘娘肯救奴婢的孩儿一命,奴婢甘愿以命相抵,将来即便是到了地下,奴婢上刀山、入火海、下油锅,都会在阎罗王、地藏王菩萨面前称颂娘娘的大德啊!只求神佛保佑娘娘,求皇后娘娘救奴婢的孩儿一命。”
诸葛忆荪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