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们尚家对陛下有用,陛下怎会看重宠信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恶毒女人?
可她还是没忍住,挺直腰板,不卑不亢地质问,“敢问尚妃娘娘,尚家如今行径与宋党何异?不过是依仗家中,陛下这才……”
“大胆。”
一朵软绵绵的梨花被扔到她跟前,明明不重不锋利,却轻易截断余下所有话语。亭中美人声音骤寒,仿佛能凝出冰霜。
“这话是谁与你说的?”
“陛下要如何做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我置喙?”
陆怀要扶尚氏,明眼人的确都能看出。
可明眼人至少不会这样在她跟前说出来,更何况还牵扯上了……宋党。
段清淑自觉失言,却仍梗着脖子,仰起头一派倔犟不屈,“臣妾只不过是说了旁人不敢说的话,做了旁人不敢做的事罢了!”
尚芙蕖面色不变。
“你是平阳侯夫人送进宫的,平阳侯府恭而有礼,进退有度,一向得太后看重,教导出的姑娘亦是如此。往常你不会这样冒失,今日这般口无遮拦定是遭人算计了。”
她语气笃定,眸光缓缓从陈采女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后侧双腿颤抖到几乎站不住的听画身上。
“适才就是你一通胡话,将段采女骗来的?”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咚地一声,听画吓的身子软倒,跪在地上将头磕的碰碰作响,肠子都悔青半截。
段采女被掐住把柄,不敢再轻易开口。陈采女更不用说了,那样的脑筋自救都难。
亭中的美人没有说话。
只往旁给了个眼神,那名身形圆滚的胖内侍,当即收起一副无害憨态,脸上流露出一丝狠辣,利落捂了嘴让人拖下去。
“别污了我们娘娘的耳!”
呜呜声划在风里,幽魂怨诉般。
他转过头又换回笑脸,毕恭毕敬去扶人。尚芙蕖搭着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
“忘了,陈采女还在地上跪着呢。”
“我也不是多不讲理的人,既然唯一跟你出来的那个侍女没了,那就借一个吧。杏儿,你把人送回去。”
陈采女两眼一翻,终于熬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十分里有七八分是真被气晕了。
望着那道远去的窈窕背影,段清淑面色苍白,脚下一阵阵发软。要不是有两名贴身侍女及时搀扶,只怕整个人都要栽到地上。
“采女、采女!”
两人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她,能摸到她出了冷汗发凉滑腻的掌心。段清淑尤自喃喃。
“她怎么能这样,尚氏怎么就这样狠毒……不行我头晕,我见不得这种腌臜事。”
“快、你们快扶我回去……”
说完,她心中又开始止不住泛起酸涩,为陆怀感到心痛和委屈。
要每日面对这样一个女人,虚与委蛇,假装宠爱。
…
一回菡萏轩,尚芙蕖招手喊来小蝶,“东西找到了没?”
“找到了。”
小蝶高兴地凑上前,手里捧着一个过笼,“娘娘上回吩咐完后,我这些天晚间都打着灯笼到草堆子里摸一遍,那日运气好,碰巧就找着一只紫金背!”
她小心翼翼打开过笼。
一只腰背闪着紫金色的蟋蟀显露出来,铁皮六足,两条粗壮的牙根正不停开合着,如披甲执戟,威武不凡气势汹汹。
“辛苦你了。”
尚芙蕖示意她将东西收起来。
“娘娘,您当真要把这个送给太后啊?”小蝶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担忧。
进宫一年,她学了不少东西,其中杏儿就是一等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