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楼里特制的古木香气萦绕,两米高的戏台上,旦角正在咿咿呀呀的唱着感人的词句。
似是一场关于冤屈的演绎,每一声都凄凉泣血,让人感伤。
阑珊露台子上方挡了一片装饰用的木板,男子坐在里侧,阳光照不进来。
他整个人蒙在清凉的阴暗面,使他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一并带起几分高深的莫测。
“你也是。”
颜辞看了他一会儿后,用了个陈述句。
“是与不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下你我相遇,这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男人不加掩饰的大笑,被面具修饰过形状的眼睛粘黏在颜辞的身上,不曾离开。
“兄台是京城人?”
颜辞拉过了长命,将他护到了身后。
她也不在外面晒太阳了,起身进了里面,坐在了他的对面。
“小时候在京中长大,不过后面去了外头,近日才回来。”
男人招来戏楼里的小二,上了几盘不便宜的瓜果,用以招待。
颜辞抓了一把炒香过的松子,翘起腿来剥松子仁。
少了先前的凌厉跋扈,这会儿倒是平淡。
“不知有没有人和先生说过,你的眼睛非常有神,并且藏着野心。”
她剥好一把松子仁,放到小盘子里推给他。
“多谢公子。”男人意外的接过来,道了谢之后,弯着眼睛道:“我是商人,商人若是没有野心,那恐怕不适合走这条路。”
“本公子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到了这个岁数,商人就算是还有野心,也得先掂量着点,防止死在半道上。”
松子仁剥完,颜辞开始剥核桃。
一边剥,一边不忘给他找点不痛快。
男人:“……”
上来就骂他老,真烦人!
“公子言之有理,在下确实有想过这一点。”
他短暂的郁闷了下,又重新拾起笑容。
“不过生死有命,富贵却不在天,总得努力一把,不是吗?”
颜辞不这么觉得:“富贵靠自己,生死也是人为,就像你本是可以活到七老八十,但我今天把你给杀了,不也靠不得天?”
好家伙,还要杀他。
多大的仇啊。
男人的笑有点崩:“非也非也,小友今日杀了我,那也是我命该如此。”
他举起茶盏,偷偷通过茶水的反光来观察。
小家伙喜欢漂亮的,自己今天这张脸选的不好。
“只是和先生开个玩笑,杀人是要入牢狱的,本公子还不想进去。”
颜辞不走心的解释。
核桃有点难剥,她抠了几下没抠出来,没什么耐心的一把给捏的粉碎。
男人脑袋发凉,总感觉那核桃就是自己的项上人头。
“先生其实不用照茶水,本公子知道你生的丑,在本公子面前自卑。”
“但就像你说的,人由天定,看开点。”
颜辞好心安慰,男人直接肝儿疼。
他有点不高兴了,学着颜辞的样,捏碎了一把核桃。
爽。
一曲戏毕,角色换场的时候,中间有了很长一段的空白时间。
颜辞就是在这个时候凑过去的,她不是很想让别人听见她的谈话。
“先生的眼,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哦?”男人一挑眉梢:“不知是哪位大能,竟被我这一个卑劣的商人给撞了像。”
“本公子的叔叔,一个没脑子没谋略,子嗣断绝终生不举的蠢货。”
“……”
男人吸了口气,想再抓把核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