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白鸣风兀自转身走向自己的小棚,其余人也相继离开,各回各位。
步竫舟与白鸣风并肩同行,问:“他这颜色何时恢复?”
“命都不一定能保住,就别讲究什么颜色不颜色了!”
闻言,步竫舟噎了一下,深知是这么个道理,过了半晌,到底还是憋出一句,“太丑。”
这次换白鸣风被噎了一下,但他想了想,很快回道:“指不定还能看几天呢,习惯就好。”
“……”
如白鸣风所言,宁君哲连着泡了七天的新鲜毒物药浴。
从一开始的恐惧害怕,到后来的习惯,再到麻木,甚至蝎子在他腿上蹦迪他都不会有丝毫反应。
用白鸣风的话说,七数为一个周期,若是七日泡完,身体状况得不到任何改善,就只能另辟蹊径。
很遗憾,他的寿数没有增加哪怕一天。
值得高兴的是,他的肤色终于变回来了,甚至皮肤还比之前细腻光滑不少。
可见现代人喜欢蒸桑拿不是没有道理。
在白鸣风研究新方法的这几天里,六婶总是变着花样逗宁君哲开心,给他做好吃的,稳定他的情绪。
但她不知道,其实经历这段时间的治疗,宁君哲早就把生死看淡了。
起初到这儿的时候他的确很想活下来,可命运总是跟他开玩笑,他渐渐地也学会了接受。
如果努力了还是没办法,那就顺其自然吧!
又不是没死过。
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宁君哲的生命只剩下一个月时,白鸣风根据他身体的状况和对体内毒素的判断,重新拟定了一份全新的治疗方案。
这个方案不需要他再做什么,只需要等白鸣风把药研制出来,他吃下去就可以了。
白鸣风制药花掉整整一周,宁君哲的寿命已不足一个月。
每一天过得都好像是倒计时,每一秒也都过得十分珍惜。
就连步竫舟偶尔的冷脸,流叔时常的挑衅,也觉得特别可亲。
甚至每次回忆起那次所有人围在浴桶边缘的场景,都会感觉到温馨。
药丸制成那天,京都下了整日的雨。
步竫舟站在长廊下看雨,宁君哲就静静站在他身边,想着雨什么时候停。
等雨停了,他要再去京都街头逛一逛,从街头逛到街尾,把没吃过的,没玩儿过的,统统吃个遍、玩儿个遍!
一身淡青色长袍的白鸣风撑着同样素雅的青色油纸伞跨进府门,宁君哲就这样静静看着对方遥遥走来,内心五味杂陈。
白鸣风行至廊下,将伞顺手递给流叔,流叔替他收了伞放在廊柱边儿下靠着。
他走近了,先是对着步竫舟虚虚行礼,然后才从袖子里拿出一颗胡豆颗粒大小的黑色药丸递给宁君哲。
“晚膳后用酒服下,酒可以多饮一些,便于催发药性。”
宁君哲从白鸣风手里接过药丸,妥帖地收进怀中,咧嘴一笑:“白院史这次的药丸,是用什么做的?”
“想听啊?”白鸣风的语调同样轻快,“有效果再说吧!”
白鸣风走后,这场雨在傍晚总算停了。
宁君哲吃完药,征得步竫舟同意,让沈着上街买了一大坛酒抱回后院儿。
他没喝过酒,不知道喝完以后自己会是什么德性。
所以提前告诉所有人不要靠近后院,以免他发酒疯伤及无辜。
他独自坐在后院儿的躺椅上,打开酒封,一股浓郁的海棠花香扑面而来,竟然是海棠花酒。
他轻轻笑起来,没想到沈着还挺贴心,花酒果酒类的确不比谷物酒类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