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太后娘娘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挖苦我文缘?”妇人眼带笑意,心平气和的反问道,磁性明亮的声音触人心弦。
太后轻笑一声,斜倚在石案边上,万般无聊的摆弄着斗篷上的绣花带子,一会儿缠绕在指尖,一会儿又松开,使得细长的带子在手里旋涡状盘旋着。
“听说你的宝贝儿子去了泠雪楼,还和那里的花魁搞在了一起,呵!”
说到这里,还不等文缘做出什么反应,太后自己便将自己给逗乐了,嘲讽,还是无心,只有她自己明了。
文缘的眼里闪过一丝异色,饱满的脸颊鼓起的瞬间又恢复原模样,低下头无声的笑道“孩子长大了,他的事情,我这个做娘的也无法去全权管束。他这样做,想必是有他的想法和目的。”
“能有什么目的啊,那个花魁叫雪梦,也不知道王城有多少个官僚贵族在她石榴裙下尝鲜,你的儿子,废了。”太后不明意味的说着。
“太后娘娘,注意你的言辞。”文缘有些不悦的警告道。
“言辞?”
太后很是不屑的反问着,道“文家不过是个蛮族而已,你的哥哥文异就是个典型的例子,语言粗鄙不堪,身为朝中大将,每每宴会上都气得国主宴未收,就离席而去,你现在倒是注意气言辞了,是不是中原呆久了,忘了自己是哪里的人?”
文缘取过被太后晾在一边的茶杯,将茶壶里的温水倒在杯子里,轻抿了一口。
直视太后道“亓元,我明白你对我的敌意不仅仅在于和国主之间的儿女情长,我们文家当初倒戈,也是为了生存,才会帮助尤家翻了你们亓家的朝廷。我相信,换做是你,你若生在文家,当时的状况,你也会没有理由去选择帮助亓家。”
太后嘴角动了动,垂下眼眸看着布满石纹的石案,没有说话。
“亓元,亓家亡了,现在尤胥是西蛉国主,他把西蛉国治理的比你们亓家更加的强盛安康,你应该放下心结,从头开始。毕竟,三十年已经过去了。”
“呵呵,让我放下,可是他尤胥为何不放过我?”沉思良久的太后忽然之间红了眼眶,悲吼了出来。
文缘的这番话又让她勾起了国破家亡的仇殇。
为什么老天如此的不公,她多么希望可以永远是那个天真无邪,知足安乐的亓元王女?
可惜啊,世事无常。
她心心念念的男人竟然有一天会提着刀,踩着尸山,烙下血印,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国君,染指了宫妃。
那个浑身带血的男人,不可能是一直露着阳光笑容,洁身自好,不贪俗尘的尤胥。政变那一天,她还天真的一次次欺骗着自己。
国破了,家亡了,自己在至高无上的王女,未来的国主之位上毫无预兆的滚落了下来,摔的一无是处。
紧接着,她的女儿出生了,死了,染指了。
现在她的儿子也下落不明,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沉沉浮浮,她的心,是真的累了,也硬了。
亓元的心智现在已经逐渐陷入半疯癫半稳定的状态,文缘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道“亓元,这是我们之间的矛盾,子陵是无辜的,你一定要抓着他不放吗?”
“我在问你,尤胥什么时候才可以放过我?”太后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前半生的噩梦中不定的徘徊着。
“或许,只有他死了,你才可以释然。”文缘开口道。
太后的目光缓慢的转移到文缘的脸上,迷雾般的眼睛里抓不住任何情绪,皲裂的嘴唇因为怒吼而冒出了血丝。
“你说得对,只有尤胥死了,我才可以放得下这一切,我真的想亲手手刃了他这个忘恩负义,狼子野心,口蜜腹剑的畜生!”太后说到最后,情绪波动过大,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