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生气,此事已经涉及两位皇子亲王,我如何还敢瞒着他不上报。” 王熙凤清冷的目光投向殿中长桌上袅袅生烟的青铜小香鼎。 景黎轻叹:“不过是两位皇子爷年轻淘气,胡闹得有些过分,这有什么可在意的?” 王熙凤笑了笑,没说话,摆手令景黎退下了。 安儿看着她的样子,不知该说什么好,便索性出去,叫了春穗,一起去收拾小库房,回头好安置崇昭帝赐下的布料。 殿中只剩了孟姑姑和春生。 孟姑姑便看春生,春生默不作声,转身走了出去,守在了内殿门边。 “娘娘还好么?”孟姑姑低声问。 王熙凤原本单手托腮看着那只小小的燃着袅袅香烟的青铜鼎出神,听见这句话,习惯性地先扯了扯嘴角,然后才回过眼神,看向孟姑姑: “挺好的。” 孟姑姑见她挺胸抬头的模样,还以为她在硬撑,不由温和了声音,轻声解劝: “这算是件不大不小的事儿了。已经是陛下的私库了,可戴相知道,太上知道,唯有陛下不知道。 “帝王心性,万事皆备于我。 “他不高兴也能理解。” 王熙凤失笑,摇摇头:“不是的姑姑。 “咱们这位陛下,是个雄心勃勃的君主。 “您别看他刚登基,好似朝廷内外他还没理顺,大家都以为他会把目光放在宣政殿、京城、内政上。 “可圣祖多厉害的功绩?太上多威风的声名?这龙椅虽然是阴差阳错到了他脚下的,可他却未必肯心甘情愿地让后世史书把他当了无关紧要的天子。 “天下承平已过三十年。 “三十年啊,已经换了一世了! “为什么太上如今也不愿意惯着四王八公了?就是因为如今四夷已经开始不稳了。 “小南王早就递了本章,打算过了端午节就回两广去。 “西国公之前被斥责剿匪不利,早已一肚子气,前儿也上本请旨再战。 “北边儿就不要提了,一直蠢蠢欲动的。 “前儿我铺子的掌柜送账进来,特特写了封信,说最近的海上洋玩意儿少了一半,就是因为海盗猖獗,尤其是倭寇。 “这种情况之下,偏偏肃王又被送出了京,去各处封禅。 “我可听说了,他已经从龙脉处离开了,第二站不肯直接去泰山,而是去了昌黎的碣石山。” 孟姑姑微怔:“碣石山?是曹孟德那首‘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碣石么?” 王熙凤轻笑,眉宇间皆是冷意:“正是。” 好好的封禅,第一站是龙兴之地、龙脉之源,第二站自然是泰山,哪有跑去别处的道理?! “也许是,太上吩咐的?名山大川都走走?”孟姑姑迟疑。 王熙凤呵呵:“那去哪座山不行,非要去曹阿瞒去过的地方?他是打算‘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么?!” 孟姑姑:…… 《观沧海》和《短歌行》还是不一样的。 但,谁知道肃王是不是只想到了一个曹操呢? “所以,娘娘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四夷不稳,兄弟不靖。陛下现在就是揣着一万个疑虑。 “偏偏这件事情里,还有肃王的手笔——他鼓动了逍遥王,给皇帝私库里扔了老鼠。 “这事儿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 “谁知道肃王后来有没有借着这件事,又跟逍遥王或者逍遥王的母妃,做出了别的什么呢?” 孟姑姑皱眉:“逍遥王的母妃,宋太嫔?” “对!”王熙凤微微一笑,“咱们这位宋太嫔,可跟众人不同。 “她是江南出身,歌女,孤儿。 “且在那样动荡的时候,她竟然能悄悄地生了个孩子不说,还能让这个孩子平安长大,并跟上头十八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