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在外书房坐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等来了姗姗来迟的袁不峮。
“父亲。”他起身行礼,态度恭敬,黝黑的一张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不满。
袁不峮嗯了一声,心里稍微顺了点气,但问出口的话还是冷冰冰的,“你今日找我有什么事?”
仿佛对方只是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下属。
袁朗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父子相处模式,脸上依然平静无波,眼里甚至还带了点笑意,“确实有那么点事想和父亲商量。”
袁不峮觉得他话说得古怪,不耐道:“那就赶紧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父亲可知侯夫人最近和信国公世子夫人走得很近?”袁朗问。
袁不峮一听“侯夫人”这个称呼,火气怎么都压不住了,怒喝:“她是我的妻,是你母亲!你可知孝字怎么写?”
袁朗只当他的话是放屁,自顾自往下说:“信国公家的薛烨父亲应该认识吧?这京里大概没人不知道他的事情,毕竟成日流连小倌馆,直言不喜欢女人,包的戏子多得能上台唱一整出戏的人也不多。”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袁不峮气得脸红脖子粗,“你有没有听到我刚刚跟你说的话?梅氏是你的母亲,你若是再对她无礼,就休怪我无情!”
这侯府是他的,世子由谁做也是他说了算!
“是母亲吗?”袁朗勾着唇,笑意嘲讽,“什么样的母亲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薛烨这种人?”
袁不峮一顿,“你什么意思?”
袁朗直直看向他,“侯夫人有意与信国公家结亲,欲把大妹妹嫁给薛烨。”
袁不峮的眉心皱了起来,沉默片刻后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袁朗嗤了一声,“可不是误会。侯夫人都已经与薛家商量着要下草贴了。父亲不要自欺欺人,您忘了我在锦衣卫做事吗?我能查到的事情比你想象中还多、还详细。”
他最后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袁不峮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嘴硬道:“你母亲一个内宅妇人,不清楚薛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是有的。你何必用恶意去揣测她?”
袁朗以为自己已经刀枪不入了,可听到他这么说,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悲凉。
“是不是她若真的把这门亲事定了下来,父亲也会如此给她开脱?然后又因为要顾及她的脸面,就真的把大妹妹嫁过去?”
袁不峮一顿,有种被人戳穿心思的窘迫。
在他看来,薛烨虽不是良配但也没有多差,毕竟大女儿从小就是药罐子,能嫁到国公府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归宿。
薛烨不就是比起女人更喜欢男人吗,这有什么?一碗药灌下去,只要能圆房生出孩子就好了。
袁朗:“父亲愿意把袁玉嫁给他吗?”
那当然不行!
袁不峮差一点脱口而出。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偏心眼后,他的脸上稍微有些不自在。
袁朗嘲讽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和他废话,拍了拍手,他的长随方田就立刻押了个被绑着手脚的男人走了进来。
袁不峮疑惑,“你这是做什么?”
袁朗看向跪在地上的男人,淡淡一笑,“你跟侯爷说说你是谁?”
男人顿时抖若筛糠,紧咬着牙怎么都不肯说话。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袁不峮实在是没耐心跟他在这里打哑谜。
袁朗喝了口茶,不紧不慢道:“他叫长贵,是府里的家生子,也是袁玉身边的大丫鬟碧蝉的兄长。袁玉背着人做的那些事都是由他出面张罗。”
袁不峮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这个儿子的目光极为不善,“你是何意?”
他明明已经派人去灭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