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世间最丑陋凶残之事时,瀛狗,总是能够再次刷新他的认知。
骑在马上的龚信,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人之所以称之为人,是有原因的,瀛人,不配称之为人。
“给本侯杀光,统统杀光,一人不可放过!”
与龚信同行的是季小鹿,小鹿姑娘泪流满面,泪水与血水混合在了一起,顺着下巴流淌着,仿佛被贲夺舍了一半,两把战斧将所有三米之内的瀛贼守卫们砍的血肉横飞,不将其碎尸万段,不足以平复小鹿姑娘心中的狂怒。
相比月泉,小鹿姑娘太过单纯,即便冲锋陷阵勇不可当,即便从记事起她不是在干架的路上就是正在干架,即便她早就在山林之中深刻的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
可她依旧愤怒,依旧悲伤,依旧怒不可遏。
莫说人,便是走兽,都不应被如此对待。
被抓来的女子,成为了某种工具,被瀛贼极尽凌辱,怀下恶魔之种,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直到死亡。
那些想要挣扎抗争的,被刺瞎了双目,被挑断了脚筋,被割去了舌头,捆绑着她们的绳子,早已深深的嵌入到了血肉之中,与身体皮肤融为一体。
地狱,不过如此。
瀛贼,逃离了地狱来到人间,又将人间化为地狱。
半个时辰后,披头散发满身鲜血的月泉回来了,拎着一颗人头,一颗汉人的人头,正是这里的首领,看守所有被抓来的女子的首领。
“师父!”
月泉抬起头,双眼,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目光。
山林之中,月泉如同一头难以驯化的饿狼。
入了关内后,拜龚信为师,南庄短暂的时光,让他明白了另一种“活”的意义,那总是被遮掩的凶兽目光,再也没见到过,取代而知的是知足与平和。
可今夜,月泉的眼底满是滔天怒火,再次化身为择人而噬的猛兽。
“齐叔从未错过,他永远不会错!”
“是啊。”
龚信点了点头:“齐烨说的不错,杀无赦,一人不留,一人,不可留。”
“徒儿去烧山,要这些畜生,要所有畜生,灰飞烟灭!”
月泉放下了人头,用力踩下,随即抓起火把与包袱,转身离去。
来到这里的人,无一不怒,唯有鲜血与火焰方可稍稍抚慰他们永生难忘的悲痛。
齐烨不需要活口,任何活口都不需要。
没有人质疑,只是觉得未免偏激,至少抓几个活口打探军情。
再看此时,此时此刻此地,正如月泉所说,齐烨没有错,不会说错。
或许齐烨“错过”,但他对瀛贼,这种刻骨铭心的仇恨,这种知晓皮肤之下,五官之内,皮囊之里藏着的丑陋、狰狞、卑鄙、残忍的真实面孔,再是了解不过,斗转星移,日月交替,瀛狗,从未变过,齐烨,哪里会错。
第一处山火被点燃了,狂风肆虐,烈焰肆虐。
火光,映红了龚信双眼中的水光。
那些被解救的女子,双目无神,甚至有的人连如何走路都忘记了。
满身鞭痕,满面刀痕的女子,跪在了龚信面前,称谢。
龚信知道,这一定是一个出身不错的汉家女子,会称谢,会施礼。
龚信更知道,这一定是一个坚韧不屈的女子,因她称过谢,施过礼,突然夺过战卒手中的长刀,刺中了她自己的腹部,又划过了她自己的咽喉。
龚信,泪如泉涌。
自尽的,不止一人,不止一个女子,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女子们,笑着,解脱者,再结束自己的生命。
因为她们有了身孕,因为身体内孕育的是这个世间最为丑恶、凶残的恶鬼之种!